一场大雨肆无忌惮瓢泼而过,天色比周辰川预计中更快暗下去。
雨刚停,周辰川便让寒苒待在原地别动,他独自外出去附近找了一些能生火的树枝。
达马树的树脂可以作为火把燃料,他们从前训练的时候管这个叫丛林燃料,点着了可以燃烧很长时间,丛林拉练时最容易取得也是最有用的东西。
周辰川拣回来一些树枝,还有两三段竹子。查看了一下山洞,确定不是被人废弃的火药库后,他开始动手利用现有物资生火。
寒苒帮不上忙,干脆坐在一旁围观。
“你还会这些?”
“嗯,未雨绸缪的生存之道。”
“等回去了我也该学习一下,起码在野外能保命。”寒苒没说让周辰川教她,等真的回去了,谁能保证两人的关系还能如当下一般平和共处?
周辰川手脚利落地把树脂塞到削了皮的竹子里,这样就可以做一个简易的火把。做完这些,周辰川又像变魔法似的,用瑞士军刀削了点儿竹子刨花,因为刚下过雨,地上和空气都十分潮湿,周辰川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引燃火堆,火星噼噼啪啪作响,山洞里渐渐明亮温暖起来。
燃起篝火后,寒苒挪了挪身子围坐在火堆旁,穿着衣服烤火。
她双手撑在下巴上,望着跳跃摇曳的火焰,若有所思道:“我终于知道那个绑架我又把我送到你身边的缅甸人,留下这把瑞士军刀和这瓶药膏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在提醒我们不会那么容易走出这片丛林。”
周辰川低着头,手上握着一根树枝,时不时翻动一下篝火。
“他们把你关在哪里?”
“起先苏醒时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逼仄的杂物间里,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的手脚被麻绳困住,后来莫名其妙换到了楼上的一间小屋子。房间里面倒是不错,陈设跟普通的民宿很相像。”寒苒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一亮,“终于想起来了,难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周辰川抬眸看向她:“你想起什么?”
“关押我的屋子很像那年农历新年你陪我去古镇外婆家时,你住的那间旅店房间。”
周辰川拨弄篝火的动作忽然滞了滞,心口某处骤然紧缩,被压抑封存的回忆一时间在脑内卷起惊涛骇浪。
寒苒正说到兴头上,并没察觉到周辰川表情的细微变化。
“一开始是那个黑瘦的缅甸本地人看守我,搬到二楼小房间后,门外的人换成了两个中国人。我猜,那两人是江少霖的手下。对了,早晨我吃到一碗汤头浓郁味道特别正宗的牛肉米粉。现在想起来,我有点后悔没有再问他们要一碗吃。”
“饿了?”周辰川低垂着眼眸问。
寒苒摸摸肚子,无力地点头。说不饿肯定是假的,距离上一顿的早餐早已过去八九个小时。再加上刚才在雨林中徒步行走了那么久,又经历一场暴雨突袭,整个人的体能消耗已经到达极限。这会儿点燃篝火,人稍稍放松下来,顿时感觉饥饿感快要将她掏空,胃也开始痉挛隐隐作痛。
寒苒单手撑在胃部,身体微微躬起来。她安静下来,低着头微蹙眉宇不声不响地忍耐着胃部一阵阵绞痛,寒苒不想在这时候给周辰川拖后腿。
周辰川立即察觉到她的异样,站起身叮嘱:“你待在这里,千万别走出这个山洞,丛林里容易迷失方向。我出去找点吃的,很快回来。”
“等一下!”寒苒本能地伸手拉住他的手,眼眸中盛着不安与慌张,“我能跟你一起去吗?现在夜深了,我一个人待在山洞里,有一点……害怕。”
“苒苒,我保证很快回来。”
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待在山洞里会比外出寻找食物更安全。
寒苒虽然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一片死寂的山洞里,可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跟着周辰川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寒苒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嗯,一定。”
周辰川从不食言,果然很快就返回山洞。
他脱了衬衣用来包裹找到的食物,寒苒听见山洞外传来脚步声,她正想站起身迎向他。
周辰川突然冲她低喊:“苒苒别动!”
寒苒浑身一滞,信任地停在原地不再向前。
“周辰川,你别吓我。”寒苒感觉到不对劲,可又不确定是哪里出问题。
周辰川全神贯注地盯住寒苒脚边的方向,他手脚极快,顺手捞起地上的一根干枯树枝,箭步上前用树枝尖锐端用力刺在寒苒右腿边的地面上。
寒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惊惧地睁大双眼,顿时看见令她更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条大约手指粗细三寸长短且颜色艳丽的毒蜈蚣,被周辰川手中的树枝刺穿身体钉在地上。
寒苒惊恐地大叫尖叫,跳起来往后倒退,腿软地几乎站不稳身体。
“吓死我了!这么大一条蜈蚣,被它咬一口腿都要废掉!”
周辰川感同身受,同样松了一口气。他手腕一转,动作利落地用干树枝将蜈蚣挑起丢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
周辰川丢了树枝走向寒苒,把先前包裹在衬衣里的野果子拿出来递给她:“在河边冲洗过了,干净的,吃吧。”
寒苒从刚才那阵惊悸中缓过神,借着篝火的光亮她看清面前那几个被周辰川带回来的果子。野果子红里带青,模样类似李子。她抬眸望向周辰川,这才发觉周辰川上半身光裸,而他价值不菲的定制衬衣正被捏在手中用来包裹野果子。
寒苒怔怔地定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的脸似乎与七年前那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周辰川重合,就像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寒苒失神地望着他,鼻尖泛起一阵酸涩,心里涌动的痛像海浪要将她淹没。
“苒苒?”
周辰川见她站在原地没动静,以为寒苒不喜欢这些野果子,可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食物。他无法留寒苒独自一人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洞里太久,只能在周围找些吃的又立刻返回。
周辰川低声道:“抱歉,今晚只能吃这些。你多少吃一点补充能量,否则身体会脱力。”
寒苒仍注视着他,目光中渐渐涌起复杂与难言交织的情绪。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在寒苒印象中从未看见过周辰川这副疲惫且略显狼狈的模样。从认识他那天起,周辰川的形象等同于温雅稳重。他生来便是养尊处优的,这样一个金贵的人此刻却为她淋雨外出,浑身湿漉漉,赤/裸着上半身,手中拿着在丛林里寻来的野果子,全数递给她并说着抱歉的话语。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不知不觉眼眶里充满了泪水。胸口沉甸甸的,被积压沉淀了七年的情绪压得透不过气。
此时此刻在这座迷失的丛林,山洞里只有他们两人。
篝火堆融融的暖光映照着他俊逸的面容,显得安静柔和,他松懈下所有的防备,眉宇舒展,卸下那层生人勿进的冰川外壳。
寒苒深深地望着他,透过那抹随风飘摇不定的温暖火光,仿佛穿越了时光再次看见七年前初次遇见时,那个神秘、泰然、温暖、包容的周辰川。
***
山洞外时不时有风席卷而来扰乱洞内的气流,火苗随风摇曳,光影忽明忽暗。
火光微暖,浅淡的橘黄色光晕笼在周辰川轮廓分明的侧脸,看起来像隔着一层纱雾,有些失真的错觉。
寒苒原本打定主意不要追问的,因为周辰川再次出现时已经摆明要与她划清界限,关于他们的过往最好是一场幻梦,他不愿意她提起。
可是,那么多的甜蜜的、青涩的、难以忘怀的记忆交织,怎么可能是梦一场?
寒苒的手垂在身侧,手指捏紧,指甲用力掐进肉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拼命忍耐着不愿泪落下来。
周辰川垂眸望着手中的野果子,正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外出一次寻找其他食物。他很快想清楚做出决定,要再出去一趟为寒苒找点其他食物。
周辰川刚抬眸想对寒苒说一声要外出,不期然地撞上寒苒蓄满泪水注视着他的眼眸。
“苒苒?”
山洞里又吹进来一阵轻风,火光摇摇曳曳,仿佛老电影中一帧模糊柔美的画面。
寒苒安静地凝望着站在微暖光影中的周辰川,他的身影再度与她记忆中那个带给她温暖、安全感的男人重叠在一起。泪水淹没了她的双眼,寒苒再也无法自控,眼泪一颗一颗静默无声地往下坠落。
“苒苒?”周辰川平静的神色瞬间瓦解,全部的心神为她的一滴滴泪水牵动。他走近她身边,“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胃疼吗?”
寒苒一下一下摇着头,她拼命想控制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可眼泪不听话地不断往下坠。
她抽噎着,泣不成声:“我没事,周辰川。你放心,我很好……你消失这七年间,我真的……很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苒苒。”
寒苒希望自己能保持冷静的情绪,可是眼泪依旧不争气的串珠似的往下落。
“周辰川……我知道就算我问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七年你去了哪里?你只会沉默,不会回答我。我从前就知道,你不想回应的事情你就绝口不提,也不会给我任何机会去问……”
“冷静点,苒苒。现在我们最该思考的是怎么走出这片原始丛林。”周辰川很想伸手擦去寒苒脸上的泪水,可他的左胸隐隐作痛,脑海中却有个声音冰冷冷地告诫他不可以这样做。他握紧手指,压抑着翻腾的情绪。
“我很冷静,我冷静了七年!”
泪水彻底模糊了寒苒的视线,她已经看不清周辰川那双眼眸中究竟是流动着怎样的情绪。寒苒实在忍耐太久,情绪一旦出现了缺口,如洪水倾泻再无法阻止。她自暴自弃地哭泣,只当这是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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