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颂躺在床上,仰着脑袋,愣住了。
他是倒着脑袋看见日历的。
陆灼颂一个鲤鱼打挺,刚要正坐起来仔细看看,可刚一动,浑身就猛地一痛。
他一声惨叫,嘎巴一下,又摔了回去。
跳崖留下的痛感居然还残留在身上。他身体里就跟有个多米诺骨牌似的,刚刚只一动,就扯得从头到脚一大片都开始噼里啪啦地疼,好像骨头又碎了一遍。
陆灼颂老实了,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捂着自己后背,在床上慢慢翻过身来。
他两眼都挂泪了,龇牙咧嘴地定睛往墙上一瞅——
2014年9月25日。
2014年9月25日。
2014年9月25日,2014年9月25日……
不管看多少遍,那都是2014年9月25日!
还真是2014年!
不对啊,今年是2026年11月29号啊!
一四年都是十二年前了!
“二少?”
门口的女佣又敲了两下门,“二少,您还没醒吗?”
陆灼颂回过神。
他刚要应声,转头一看四周,又发现不对。
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过分熟悉。
墙上贴着一大片红黑的摇滚海报,桌上摊着一片写着歌词的纸。角落里有个复古留声机,旁边是几个上万的音响,靠墙还摆着几把名贵贝斯。
地上铺着豪贵的波斯地毯,墙外还有一整个宽阔无比的大阳台——整个卧室大得离奇,处处写着“有钱”俩字。
陆灼颂想起了什么。
他目光发木地又低头,捂着自己作痛的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看见自己身下的床,也是分外熟悉,无比豪华。
陆灼颂松开自己,又抓了一把身上的黑色冰丝睡衣。他愣了好半天,懵逼地眨巴两下眼,又抬头。
这不是他的卧室吗。
这不是财阀还没出事前,他在家族庄园里的卧室吗!
财阀不是早没了吗!?
不对!他不是跳崖了吗!!
“二少?”
门口又笃笃两声。
女佣都叫了他三遍了。
陆灼颂翻身下床,跑去门口开了门。
两个眼熟的女佣正站在门前。
门一开,她们就吓得一抖,茫然地望着他。
陆灼颂也茫然地望着她们——他还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和她俩对视片刻,陆灼颂就想起来,自己以前从来不会亲自开门。
他只需要在房间里喊一声,她们就会拿着衣服进去,然后伺候他换衣服、洗漱,下楼吃早饭。
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和她们呆呆地对望片刻,憋出了一句:“这儿该不会是天堂吧?”
女佣:“啊?”
“大家都死了?”陆灼颂抹了把脑门,眉角抽搐几下,“不对啊,我是中国人啊,现在应该看见黑白无常而不是来天堂……”
女佣:“……二少?”
陆灼颂没听见,把脑门一撸,开始头脑风暴:“难不成是因为祖上血统?这样啊,外婆是巴黎人嘛,老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外婆是天主教徒所以那全家都得是上天堂……”
“二少?二少!”女佣慌了,“二少你没事吗!”
后头的女佣拉了她一把,小声说:“快去——”
还没来得及说去什么,旁边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干什么呢这是?”
一道熟悉的声音,把陆灼颂拉回了神。
他瞳孔一缩,手僵住,转过头。
陈诀穿着一身早秋的休闲衣服,正手握着门把手,刚把隔壁的门关上,转身朝他走来。
这个三年前就只能午夜梦回里见到的死人,刚刚还只是块墓碑的人,突然就走回到了他的视野里。
他依然是那样,脸上还带着几分浅笑。他一直是这样面庞清秀的浅笑模样,他有双圆眼和笑眸笑唇,嘴角天生往上扬一些,天生的一张笑脸,总是笑,面无表情时都带着笑。
“怎么了,二少?”
陈诀走到他面前。他耳朵上带着跟陆灼颂一起打的几个洞,还有几枚跟他同款的耳坠,随着动作轻轻地晃,“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陆灼颂伸出手。
陈诀半边脸突然就被他揪住了。他“卧槽”一声,被扯得往陆灼颂那边踉跄两步,嗷嗷地叫起来:“二少!二少!”
陆灼颂伸出另一只手,把他另一边脸也揪住,来来回回拉扯了会儿。片刻,他呆滞地松开手,转而把他圆脸一捧,搓猫搓狗似的猛搓了一通。
陈诀被搓得怪叫一阵。
搓够了,陆灼颂才收手。他呆呆望着陈诀,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两个女佣吓得尖叫,陈诀也吓得大叫一声:“二少!”
陆灼颂深吸一口气,眼睛通红地又举起手,还要给自己一巴掌。
陈诀冲上来,拉住他:“你干什么二少,你打自己干什么!你这金枝玉贵的,一会儿我怎么跟陆总解释!我怎么跟我爸解释!许哥都得揍我了!!”
“许哥”俩字一出,陆灼颂立马一怔:“谁?”
“什么谁,许哥啊!”陈诀拉着他,“你就我们这两个左右护法,怎么连许哥都不知道了!”
陆灼颂瞳孔一缩,惊惧如潮水袭来。
他浑身上下的血,骤然如坠冰窖,全冻成了冰。
*
陆灼颂当然知道“许哥”。
一个陈诀,一个赵端许,是他这个财阀二少爷从小到大的两个跟班。
陈诀是他母亲陆简的贴身司机的儿子,赵端许是他父亲付倾那边一个下属的儿子。
两个人的家庭都和财阀有关系,儿子又都正好和陆灼颂相差年龄不大。那两人干脆就把儿子都给了陆家,从小就跟着陆灼颂当陪读。
这俩人从幼儿园开始就跟着他,陆灼颂当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当然知道——知道赵端许那白眼狼当了他十几年的跟班,最后却害得财阀破产,害死了他全家,又撞死了陈诀,更一针扎到了陆灼颂脖子上,送到了一群老男人的房间里。
如果没有安庭,他那时候就完了。
“你怎么了,二少,怎么脸突然白成这样?”
陈诀见他脸色吓人,松开他的手,试了试他脑门的温度,“是不是发烧了?”
陆灼颂一声不吭,死死地瞪着陈诀的脸。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看见陈诀担心他的脸在变形。他眼睁睁看着陈诀逐渐变得瘦削,左半边脑骨陷了下去,大滩大滩的血往下流,眼睛死不瞑目地麻木。
冷风不停地吹。
陆灼颂一把拍开陈诀的手,转身就往楼梯那边跑过去。
“!?二少!?”陈诀喊,“二少,你去哪儿啊!睡衣还没换呢!”
陆灼颂没理他,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向楼梯。
操你大爷,根本不是天堂!
那狗日的混蛋怎么可能上天堂,那狗东西是被判了死刑,该下地狱的!!
这是回来了!
事到如今,陆灼颂终于明白了——他根本不是死后上了天堂才和亲友重聚,是穿越回了十二年前!
所以陈诀活着,那狗日的赵端许也活着!
——也活着。
陆灼颂滞了一瞬,脑海里猝不及防闪过安庭的脸。
……安庭也活着。
陆灼颂跑下了楼梯,冲进了餐厅。
一楼餐厅里,几个佣人正有条不紊地忙碌。
挂在墙上的电视里,正放着英文新闻,桌子上摆了几份早餐。黄油面包和鸡蛋培根的香气四散着,母亲陆简刚接过佣人递来的一杯咖啡,他姐姐陆声月也在她身旁的一排绿植前逗花弄草。
清晨,安宁极了,阳光也很好,照在她们身上,铎了一层金光。
餐厅的高级门开了又关上,轻轻发出一声咔哒声响。
听见声音,那两人回过头来,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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