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张安,省里说让我去一趟江宁,跟啥豫章省的人沟通沟通,啥意思?”
“阿叔你现在示范园区拿得出手的项目有哪几个?”
张大安不答反问,让张叔叔稍稍琢磨了一下,然后就在一处“短亭”下坐着“报菜名”。
这个“短亭”就是砖混的小亭子,灌溉渠边上给沿河村庄农技员、农民遮风避雨用的。
因为农忙时候不管是出太阳还是刮风下雨,都是麻烦事儿,有个地方能躲一躲就行。
同时在上水排涝的时候,也能停靠拖拉机、电三轮什么的。
农用电能拉过来,附近村庄如果有人**,执行的就是扣分制,农机收割或者翻耕就没有折扣,吃不上示范园区的补贴。
也不是没有农村老头儿不信邪,最后就是一帮老头儿打起来分个生死。
真·**。
所以灌溉渠周围一般来说纪律最好,小孩儿来游野泳大人也放心,大人见小孩儿抱着个拖拉机内胎就往外走,问去哪儿,答“XX短亭”或者“XX堤短亭”,都能让大人放心。
今年真就没淹死小孩,一些老“代课老师”也觉得神奇。
以前三令五申也没啥用,一到暑假,说死就死。
现在放开了让皮猴儿下水去游,反倒是屁事儿没有。
这光景几个自然村对应的“短亭”内外,都是看孩子的老人或者妇女,岸上摆满了熊孩子们的拖鞋甚至裤衩儿。
“鸭、鹅、蟹、虾、羊、牛、猪……种菜就是萝卜白菜为主。要说赚钞票呢,还是鸭绒鸭**鹅绒鹅毛,甲鱼才起步,不过订单已经有了……”
要论蔬菜,彭城不咋样,品质也一般,不如齐鲁省的产量高,也不如齐鲁省的品质好。
当然也不是彭城市一个地方如此,黄河水淹过的地方都这样,表面一层没营养的土壤,下面一层沙壤,再接着含沙层,再往下才能挖到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土地。
现在那都是建国后兴修水利改善过的了。
以前周围一圈粮食平均亩产六十斤左右,只能靠面积来堆产量,得亏那时候小水利到处都是,现在张叔叔改造的灌溉渠,就是当时发动人力挖出来,有了水就有了灌溉面积,也就有了总产量。
只不过毫无疑问的是,现在已经度过了“吃得饱”的环节,正在向“吃得好”转变。
农科院的人觉得丰邑县这里很适合种西瓜和桃子,反倒是传统的苹果和梨并不推荐。
竞争力一般,产量也一般,再一个没有“地理志产品”的代表权,做大了也吃不到肉。
今年农科院跟着张正东跑遍了丰邑县,罗列了一个清单,认为可以种苜蓿、牧草,专门卖给中原省、齐鲁省的养殖场。
现在跟着张叔叔混的一些老家丰邑县的“能人异士”,也确实很卖力,那些原本在市里当厂长当车间主任的,在田间地头十分活跃,建设起来的加工厂也非常有针对性。
丰邑县广种白萝卜和大白菜,批发往外卖也卖,但这玩意儿是不可能“脱贫致富”的,要纳入示范园区的项目列表,就必须做增值。
因此彭城市最大的“酱菜厂”,就投资在“张安希望小学”的北面,也就两公里左右。
两个拳头产品,一个自然是萝卜干,另外一个是“辣白菜”,江口省的农科院负责萝卜干制作用的白萝卜选育培育,齐鲁省的农科院则是跨省过来指导“辣白菜”的制作。
这个“辣白菜”就是韩国人自称的泡菜。
正常来说是做出口,实际上张叔叔没打算做出口,盖因大量韩国企业在江口省有投资,以他老家沙洲市为例,市区二环以内,有一个片区几乎都是韩国车企的供应链工厂。
张叔叔是亲自带着丰邑县的干部去跑业务,然后拿下了沿江百分之四十韩资企业的“辣白菜”采购订单。
包括不限于起亚汽车的供应链工厂、浦项不锈钢、LG家电供应链工厂,这一下子就把附加值做了起来。
但如果就这点儿东西,张叔叔也不敢在侄儿面前提“白菜”这么个项目,原因就在于他拿着在韩国企业那里搞来的采购订单,再去省里的各大连锁超市谈上架。
还真就给他谈成了……
于是从“辣白菜”的库存压力来讲,丰邑县这里压力反而不大,各大超市的冷藏库就是“丰邑辣白菜”的分布式仓库。
张叔叔凭本事给老乡们搞来了一千六百多万的进账,这事儿还没敢大张旗鼓地宣传,都是悄悄地弄,唯恐被周围沛城县啥的打听了去。
可惜不能一直都能一千六百多万地赚下去,所以张叔叔目前还是主抓禽畜水产,尤其是虾蟹甲鱼,目前在农村宴席这个特殊市场上,潜力非常大。
丰邑县本地掌勺做席面的师傅们,现在算是县里的“智囊”,哪儿哪儿席面多少钱,一桌多少个菜,上哪儿买鱼上哪儿买鳖,那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份调查报告也就是太不专业了一些,稍微让房大桥这种人润色一下,去市场上兜售二十万一份,抢得打架那是稳稳当当。
主要还是张正东没啥歪脑筋,也确实对钱没有兴趣,否则在农业县,真不是哪个干部都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实际上京城派过来追踪调研的人,也发现丰邑县这里的“土办法”挺有意思的,干部大多数时候都是干苦力,反而是发动群众中的“专业人士”来出主意。
本乡本土的,上了县衙这个台面,也不好意思去坑个十里八乡的,于是都是认真琢磨怎么才能搞来钱。
还真就是开发了很多小众市场,除了“农村宴席”这个市场,还有“赶大集”和“早酒”这两个同样小众的市场,县里在各乡镇都组织了人手,各自成立了“赶集公司”,统一下乡收货,再租用示范园区的车辆,运到周围方圆三百公里之内的大大小小集市。
定三百公里那是因为车子来回就能开个六百公里左右,多了没必要,人累不说,也容易出事。
三百公里的话,有啥动静,招呼一声直接从丰邑县拉个万把人出来就杀过去了。
所以除了建筑工地上现在比较出名的“陈庄工”,这光景诸多集市上,也有个“丰邑把式”的叫法。
说的就是丰邑县那些开着大车出来集市上散货的车把式,一个个还都挺正式,穿着一身工装,腰间挂着厚厚的腰包,不仅能开收据,还能**。
意思就是不怕你买了孬货找不着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丰邑县的仁兄把弟。
“漂没”基本没有,因为管账的是商校中专应届毕业生,还都是半大孩子,脑子可以活络,但不会太活络,要想留下来把饭碗端起来,“漂没”和“火耗”对他们来说没啥意义。
就跟“九八计划生”在超级小学里面捞个辅导费啥的,那纯属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脑子但凡没进水,都不选这条路。
这方面有个好处就是财会类中专的就业率刷得非常漂亮,当然这也是早就谈好的合作,倒也不是一家如此。
为了维持住跟“张安教育”以及“张安工业联盟”的稳定合作,有想法不是不行,但绝对不行。
行也不行。
张叔叔在丰邑县本地人眼里,不是正派不正派的问题,而是距离感极低,工作内容做好划分之后,基本上就是在项目驻地保工期、保交付、保回款。
京城过来的人也是评估了不少环节,有些可以推广,有些只适合江口省本地搞一搞。
很多“土办法”那也是看本地财政的,实在是穷的兜里比脸还干净,那也玩不出花来。
但总体而言,工作内容首重“团结”,其次“奋斗”,最后就是“竞争”,张正东的工作会议报告都是比较潦草的,偶尔“灵光一现”文采飞扬,能看出来是有人捉刀,就是不知道谁捉刀。
不过总体上来说,张叔叔团结大多数人的做法土归土,在农业县确实是好用。
一个典型的现象就是群众敢告状,去**也好,去派出所也罢,还是说直接找县长,都是告状,但也都是反映情况。
能在一线处理掉的,张正东还真就是把问题在一线消化掉。
干部和群众的信任关系,来去都是轰轰烈烈的,老百姓的感情表达没有什么温吞水,又不是谈恋爱,所以遇上不理解的地方,张正东是亲自到一线去讲为什么有个先来后到,为什么陈庄镇先吃上肉,道理讲清楚了,再让吃肉的讲一下凭什么自己能吃。
十里八乡都是老乡,脸皮这个东西,不要的时候自然不值钱,现在都穿上了衣服,那自然是要的。
乡村的自治,也是发挥了起来,农村青年和能人的向上渠道,通过示范园区打开,毕竟是个人都想要“脱贫致富”,怎么“脱贫致富”,那都是用项目说话的,而不是自己张嘴就来。
老干部不想让位子,想要靠大姓欺负小门小户,以前可以,现在不行,项目里面有股份,你搞黄了大家都没得吃,于是小门小户也团结起来,自然就不比从前。
这里面张正东并没有搞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段,有什么都是摊开了说,偶尔也会拉上做出成绩的人一起吃狗肉喝酒,点兵点将的时候,手里反而是大把的人可以调动起来。
上下奖惩都是能在“村民大会”上讲出来的,老百姓又敢告状,这种基层的监督体系运转起来,让京城追踪研究的人都觉得正得发邪。
可取之处有不少,但还是那句话“土办法”太多就得去芜存菁,把通用的提取出来,把本土化的放下。
就像养鹅养鸭,去沛城县就不适合,因为那里有大水面,这就导致抢水面一定会出现冲突。
在丰邑县就不一样,塘养的那些一个个水面,都是跟砂石厂挂钩的,是对国土资源开采的补充,也是水利系统工程的组成部分,还承担着防洪排涝的作用。
灌溉养殖那都是顺带的。
张叔叔跟贤侄儿聊项目的时候,还聊到了“建筑施工”,那也是沛城县、方与县、单父县无法复制的部分。
毕竟这边组织劳动力开沟挖渠清理池塘,顺带还能培训工地上的大小工,算是技能培训的一个环节,沛城县等地方没有开沟挖渠的需求,总不能凭空多挖几条沟出来,就为了给“农民工”练练手吧?
所以张叔叔说这是项目,那是对丰邑县来讲算是项目,放在别处,那就不合适了。
“省里和京城的调研员,评价怎么样?”
“我管他们评价不评价的,不在我卵上。到底有啥说法?你直接跟我讲不就好了?”
“我是打算看看你那边有啥项目是做起来的,能上量的话,就复制几个到豫章省去。”
“凭啥啊?你钞票没处用,我可以帮你用啊。帮我修两条路到市里,啥项目都可以有。”
“当几天县太爷啊,还真要做青天?”
“老子吃啥饭当啥心,别的不管。”
“这样,你那个萝卜和白菜,弄个材料过来,我让人做个报告,先给豫章省的人看一看。”
“不行!”
张叔叔直接断然拒绝,“给外人一看,不就都晓得我丰邑县赚到钞票了?我神经病给外人看。不瞒你讲啊张安,市里都不晓得我卖萝卜干还有盐菜卖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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