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尔坐在首座,两手平直贴着膝盖,脊背笔直,像在受刑。
她右睨一眼,孟昭延半卷袖口,露出线条优美的结实小臂,匀称有力的十指握着刀叉,动作轻柔,切的仿佛不是早餐,而是她的项上人头。
面色平淡如深潭,似乎也无意愿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他还在这,甚至还安之若素地搁这吃早餐。
“小曼,头疼吗?喝杯牛奶吧。”放下杯温热牛奶,施安又推开她眼前那些碍眼的碗碟,把他今早亲手做的南瓜粥端至她面前。
“不……”程曼尔下意识答,又实在无法忽视太阳穴处的刺痛,“有点疼。”
“方姨听说你喝多了,怕你身体不适,做的解酒茶。”孟昭延食指轻点她右侧的小汤碗,隔开了渣滓,茶汤清澈。
程曼尔着实捱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方姨……方姨怎么知道……”
“我说的。”孟昭延放下刀叉,把一碟黄油蜂蜜法式吐司端到她面前,挤开了南瓜粥,“这是她早晨吩咐人做的,还是你吃惯的那个厨师。”
她耸了耸鼻尖,一股浓郁香甜的黄油焦香充斥鼻腔,被酒精折磨了一夜的胃,此刻的空荡感,无比真实。
程曼尔十指搭着桌沿,眼皮有些沉重,头脑还余些残留的混沌。
她张张唇:“那……那我吃……”
“小曼,这还有煎饺,街口你爱吃的那家。”施安唤走她注意力,夹了一个煎饺到她碟子上,“我刚刚尝了一个,很香的,试试不?”
她愣了愣,果真执筷。
“原来你口味变了。”孟昭延轻挑眉梢,善解人意地端走她面前的吐司,“没事,想吃什么吃什么。”
……
程曼尔的目光黏在远走的吐司盘上,咬住下唇,怨气冲天地把煎饺塞进嘴里。
中餐西餐,她倒没有明显偏好,只是孟昭延那地方养着的皆是天价薪酬挖过来当私人厨师的,手艺卓绝,是别的地方尝不到的味道。
难得一餐食不言,虽说氛围尴尬了些,程曼尔还是吃得专心致志。
半饱时,忽闻一句:“朝月和你解释了吗?”
牙齿在舀粥的瓷勺上磕了下,她抬眸,撞进他眼中。
静了几息,程曼尔敷衍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态度。
“要见她吗?她想亲自和你道歉。”
她放下勺子,扫了眼坐得笔直的少年:“施安,你下午不是有课?我让黄叔送你回学校。”
孟昭延眉心浅蹙,复又舒展开。
连上课时间都一清二楚吗?
“中午不是有家长要来吗?现在才十点,我可以……”
“你先下楼等着吧。”程曼尔抽出餐纸,拭了拭唇角,余光略过他惶然眼眸,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有话单独和……他说。”
男人藏在桌底的手紧了紧,面上是一派八风不动。
她和他说话,这也要多余解释一句吗?
待施安离开后,程曼尔才端起一板一眼的口吻:“孟先生,昨晚是我喝多了,说的做的,都不是我本意。”
“不管朝月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她把我当朋友,我也会把她当朋友。”
她两腿并着,手拘在膝上,“道歉,实在言重了。”
吃饭的间隙,她也不是毫无收获,酒精就是最好的借口。
程曼尔细想来,昨晚见孟昭延的第一眼,反应就不太体面,人家丢个3,她反手把王炸出了。
三年前,她打那个电话时,明明那么冷静体面懂事知分寸,这一遭下来,倒像是她在放长线钓大鱼。
但孟昭延不是鱼,而是海,她才是那条出身泥泞荒塘,还非要去海里游一圈的淡水鱼,水土不服不止,差点连命都丢了。
孟朝月这一手好算盘——想让自己大哥下凡和灰姑娘来一场叛逆的旧情复燃,家中父母便无暇顾及她伟大的救助事业,只是要牺牲一条淡水鱼罢了。
但程曼尔不生气,身在豪门的掌上明珠有这份心气和坚持,甘愿为流浪动物日复一日奔波在烈日下,她很佩服。
“尔尔——”
“孟先生,”程曼尔冷声截断,“你不应该再这样叫我。”
孟昭延快给这小白眼狼气笑了,昨晚指责了他一通不止,今早起来忘个干干净净就算了,不吃他的早餐也还能商量,居然连小名都不容他喊了。
“好,”他字字咬重,“程小姐。”
“朝月要过来,就让她过来吧,我也解释一下,免得她多想。”程曼尔不纠结他语气,摆足和你不熟的架子。
“只要跟她解释吗?”孟昭延冒出了句没头没尾的。
程曼尔仍旧行端坐正,眼珠子不偏不倚,连余光都不舍得分出一点给他,视线落到最远处那碟一口未尝的黄油蜂蜜吐司上,重重点了点头。
屏退左右要说的自然不止孟朝月一件事。
“孟先生,你昨晚送我回来之后,怎么会……”最终,她还是心虚地瞟了他一眼,“还在这?”
“昨晚送你回来,看你店里有人,我不放心。”
“那是我学弟,在这兼职的。”她下意识解释。
“一个兼职的男人,你也放心让他睡在家里?”
受头痛影响,她脑子堵得像重感冒时的鼻子,磕磕碰碰地解释:“睡、睡家里,是因为有时候加班嘛,乔姃她单独回家不安全,施安也是好人,一般店里有人留下他才会留下的……”
男人漫不经心地重复:“他是男的。”
“男的也——”程曼尔兀的噤声,突觉诡异。
转念一想,男的就男的,关你什么事!
她不答,他也继续问。
“那今早呢?忙前忙后给你准备早餐?”
程曼尔无奈回:“我平时连早餐都不吃的……”
“还有昨晚。”
“昨晚怎么了?”
孟昭延执起骨瓷杯耳,低头饮了口茶,压下心口那团火。
“昨晚你的学弟,把我们拦在门外,不让你进去。”
“不让我进去?”程曼尔诧异昂首,眼睫上下眨动。
男人不动声色地点头:“你那会站都站不稳,不管他对我有什么意见,也该让你先进去休息再说。”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程曼尔堵塞的脑子逐渐活络起来,她迟疑吐字:“对你有意见,为什么会不让我进去?”
他坦然:“因为你抱着我,不肯松手。”
???
太阳穴突突地跳,耳梢染上淡粉,她一时被自己震惊到失语。
孟昭延启声,话音揉了笑:“不奇怪他为什么对我有意见吗?”
男人不疾不徐地抛出梗了他一夜的刺,非要让她也不痛快一番。
“一个喜欢你的男人,你也放心让他睡在家里?”
她皱了眉,不太喜欢他把两人的关系讲得如此暧昧。
“施安有喜欢的人。”
他逐字逐句逼她直面事实:“有喜欢的人,也能告诉我,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让我放心?”
孟昭延更觉荒唐,胸腔内沉出一声笑:“程小姐,纵然我在你心中没什么地位,但在照顾你这件事上,你要承认,有人做得比我更好吗?”
程曼尔头往下垂,连着目光也直直往地上坠,除了眼睛,浑身上下都写满装听不见四个大字。
可她装没有用,孟昭延把那碟走远了的黄油吐司端回她面前,“还吃吗?”
程曼尔馋虫瘾直犯,连带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她镇定自若地拿起餐具,没成想,男人又拿走了。
他挑了挑眉,一副把她习性捏得死死的模样,“忘了,你口味变了。”
程曼尔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当场拍下餐具,发出又重又脆的一声,转身就走。
孟昭延不急不缓唤了句“程小姐”,手中如系了根线,连着她脚踝,扯一扯就动弹不得。
“东西送到这已经凉了,和你从前喜欢的味道也不太一样。方姨说,想要分毫不差,可能得吃现做的。”
程曼尔深吸口气,无视他话中隐意,稳了稳摇摆的心神。
“孟先生想要分毫不差,大可把厨师接到这来。”
孟昭延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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