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室外的高大榕树将阳光切成无数块不规则光斑,微风徐徐,本将夏末秋初的窒热搅散,但忙着赶去食堂的学生挤在走廊,又把这股闷感加重了。
程曼尔不急不慢,待到课室只剩她一人,瞄了眼手机,发觉还没有新短信后,才收拾课本,提着帆布袋预备离开。
砰。
一只手重重拍在课桌上,身体挡住程曼尔离开的口子。
她视线掠过来人腕骨的贝母盘小金表,沿着纤细手臂往上,海蓝宝耳钉折出通透火彩,最后停在女孩仰得高高的的脸上。
程曼尔收回已经侧出去的腿,“有事吗?”
钟可星慢悠悠地摸出手机,“前几天辅导员找桑桑姐问了下我们班的情况,看有没有人,谎报家庭情况,毕竟助学金,是要给真正有需要的学生的。”
闻言,程曼尔肩膀僵了僵,不太自然地往后抚发,“然后呢?”
“然后……”钟可星点开短信界面,轻轻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你在等这个吗?”
「钟可星同学,感谢您对宁城大学助学金计划的关注与支持,我们很荣幸地通知您,您的申请审核已通过,希望助学金计划能助您渡过难关,完成学业。」
程曼尔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阳光投入室内,金色表带晃出刺目的光。
良久,她胸腔颤出一声无力的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钟可星就在座位口前来回踱步,“你害死我的Molly,这是你的报应,懂吗?”
“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程曼尔咬紧后牙,细眉下杏核仁型的眼眶因难以置信而瞪圆,“我半夜帮你找周院长,你自己不牵绳,还耽搁就医——”
“是你爸喂Molly巧克力的!”钟可星反手把她的帆布袋甩到地上,书本散落一地,“这事我本想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你和我在同个中文系,还在同个班级呢?”
“我说了,那是扔在垃圾桶的过期巧克力!Molly误吃,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不牵绳!”
程曼尔推开她,半蹲在地上捡书,“军训时你针对我,把我关在器材室一夜,让教官罚跑我,还不够吗!”
“不够!”钟可星一脚踹到她背上,“程曼尔,这大学四年,我一秒钟都不会放过你,直到你替你父母把Molly这债还了,或者读不起书,退学为止。”
她大步跨过跌在地上的程曼尔,离开前,听到一句“我会去找辅导员问清楚”后,夸张地笑起来:“你去吧,桑桑姐还准备给辅导员那刚辞职的弟弟介绍工作呢,好像是个技术型的领导岗位吧。”
随着脚步声远去,走廊已然空无一人。
程曼尔拍了拍背上脚印,捡书时,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在卷起的书页上,浸湿一角。
前往食堂路上,她到校内的自助柜台查了下银行卡余额,在周院长宠物医院兼职的工资,交完学费和学杂费后还剩二百多。
思来想去,她深吸口气,播出方蕙兰的手机号。
“喂?”
“妈,我——”
“你还有脸打电话回来?!要跑宁城上大学就别认我这个妈!当初让你到离得更近的仁市上学不听,翅膀硬了是吧……”
不出所料,她首先迎来一顿痛骂,听到方蕙兰挂在嘴边所谓离得更近的大学,她忍不住小声反驳了句:“那又不是本科学校……”
“不是本科怎么啦?你哥不也是……”方蕙兰脱口而出,当即觉得这例子不太恰当,“总之,你不听我的,就别打电话回来了,我们没你这个女儿!”
“妈,我能先借你三千块吗?”程曼尔放弃争辩,用了个借字,希望有些回寰余地。
没成想,方蕙兰冷笑声:“你弟前几天才报了个绘画课外班,我哪有钱给你?而且你不是很厉害吗?学费都自己打工凑齐了,这么厉害,我看你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了!”
程曼尔的心只在她提到绘画二字时刺痛了下,其余话语,掀不起她半分波澜。
眼见无望,她预备挂电话,对方又恶狠狠地诅咒了句:“你要实在缺钱,就去卖吧,我看你这张脸啊,还值点钱。”
嘟。
方蕙兰自己挂了。
意料之中,程曼尔也没多失望,路过食堂时,被飘出的饭香引得往里瞧了眼,从反光的门板上看见了自己。
她穿着洗得发白,款式老土的碎花长裙,是方蕙兰淘汰下来的衣服,头发因疏于打理,发尾微翘。
稍显模糊的容貌,也能清晰辨出鹅蛋脸线条,五官量感适中,眼睛明亮,鼻骨精俏,没涂口红的双唇不点而朱。
她十八岁。
程曼尔扭开脸,瞥见有人搬明日校庆的花炮路过,她收回视线,大步离开食堂。
-
第二日,临近傍晚,程曼尔百无聊赖地坐在礼堂最后排,身旁挤满大二大三的学生。
“为什么感谢仪式只让大一的来啊?体育场那边正热闹着呢。”
“这位慈善家可是不露脸的,英国那个孟家知道吗?星寰集团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来头?”
“这都不知道?那你知道江成航空吗?”
“这我知道!”
程曼尔撑着粉腮,听身旁女生的话解闷。
“嘁,星寰投资的一家航司而已,可那已经是国内最大的民营航司了,这集团的产业可是遍布全球,说不定你到的某个商场某个景区,股份往上数一数,都有孟家的手笔在。”
“所以等会那个慈善家是……”
“孟家长子啊,听说才二十七岁,已经是总集团继承人了。”
听着听着,她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来回张望着,看能不能趁机溜出去,做点比听权贵身世更有意义的事。
程曼尔想到银行卡上的数字头都大了,而且受钟可星和曲允桑的影响,室友和她都不太亲近,张不了口借钱。
“已经有人在表白墙上问,这位身价千亿的大佬是不是有位小女朋友在大一了!明明连校庆表演都不强制观礼,干嘛非要来看这一出呢!”
程曼尔看着礼堂门口因这位慈善家而被围得水泄不通,神色蔫蔫,直接放弃了,改想散场后要不要找辅导员争取一下,名单可能还没递上去。
不知道第几位演讲者发言完毕后,受着稀稀拉拉的掌声下台,串场主持再度上台,下面始终有些不耐烦的杂声。
然而,当那个“孟”字被郑重吐出,周围立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尖叫,一波又一波地荡到后排。
介绍完毕,舞台大屏幕闪了下,出现画面。
程曼尔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手交错着,搭在松弛交叠的腿上。十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手背攀缘的青灰色筋络传递的是让在场女生脸红心跳的荷尔蒙气息。
手上白盘腕表干净,没有多余装饰,不似钟可星那只几万块的小金表高调。
镜头只露出工整着装,黑色西服色光柔和,低饱和度的松绿色领带一丝不苟,肩背如一棵雪松般挺拔。
为突出这位慈善家的特殊性,校长特意用采访形式交谈,以表尊敬。
一问一答,沉净男声传出,经音响润色后,带上似在沙砾堆滚过的磁哑,咬字清晰,中文流利,没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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