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六点了，外面的学生应该散了，我先去看看。”贺铮看了眼时间，摁灭手机屏幕，扶着腰站起身，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率先翻出了窗外。
过了片刻，她的声音从窗外遥遥传来：“可以走了——”
耿九追出露台的时候，贺铮已经跑到礼堂旁的林荫道上了，两条腿倒腾得飞快，看距离跑回教学楼前是追不上她的。
“跑得倒挺快。”他低骂一声。
“有丰富的类似经历，当然敏锐。”杜千页跳下窗台，瞥了一眼耿九揣在口袋里的手，“更何况你刀上的血腥味太浓了。”
彭俊辉半个头从窗口钻出来，只听到杜千页后半句话，眨着眼问：“你们在说啥？啥血腥味？咋挤在这儿？我没位置下去了。”
杜千页懒得理他，单手撑着护栏，利落地翻出去，中途踩树干借力，还没看清她的身影就落地了。
“磨磨蹭蹭，走了。”耿九催了他一句，也跟了下去。
“哎，哎，等等我啊——”
贺铮第一个跑回教学楼，离正式上课还有些时间，恰好在班级门口和付叙昭碰到。
她向后瞥了一眼，发现杜千页快撵上来了，赶紧扶着后腰，把付叙昭推进教室，站在他的座位旁，“哎哟，昨晚在墙角坐了一晚上，腰疼，你帮我捏一下。”
说完，她转过身背朝付叙昭，一只手借捏腰的动作撩起了衣摆。
付叙昭作为古代人，深受礼教思想熏陶，男女有别的概念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他和众同门常年沉迷修炼，既不清楚也不好奇男女之事，千把岁了没结过道侣。他以前下山除魔，碰上专门拿捏男人色心，化形为妖冶惑人女身，诱杀低阶修士和凡人的妖邪，也依旧心如止水。
不过对他而言，哪怕是隔着衣料的轻微触碰，都是一种唐突女方的行为。所以在相处时，他对自身举止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刚与贺铮相识时，他仍秉持着这种想法，尽量避免肢体接触，不得已的情况下碰到了，他也只是羞赧避开。
可是他发现自己最近很不对劲。
面对贺铮，总会心虚。
他不敢。
“快。”贺铮却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催他。
贺铮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这样做，肯定是事出有因。
付叙昭定了定神，轻轻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伸出手。
他视线落向别处，颤抖的指尖向前探去——忽然被某样东西抵住了。
那触感粗糙冷硬，显然不是……
不是。
付叙昭终于敢抬眼看去，原来是一本有些年岁的书。
贺铮穿的是宽松卫衣和高腰短裤，卫衣垂放时刚好能挡住裤子的后袋。那本书一半插在口袋中，露在口袋外的另一半也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了，稳稳当当地贴着她的后腰。
付叙昭瞬间了然，立刻将那本书抽出来，塞进了桌肚中。
由于书本紧贴在贺铮身上，他抽出时指尖无法避免地触碰到贺铮皮肤。
明明触感温软，却让他的指尖犹如被火舌舔舐般灼烫，让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书本一抽离，贺铮立刻和他拉开距离。
就在书本落入抽屉的瞬间，杜千页冲进了教室。
她一踏进教室，目光就牢牢锁定在了贺铮身上。
贺铮此时已经转身面朝付叙昭，背对着门口，两只手比比划划，好像在和对方讲述昨晚的经历，没有异状。
杜千页盯了她一会儿，才默不作声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贺铮听到拖拽椅子的声音，停止了表演，向付叙昭比了个眼色。
付叙昭眨了眨眼睛作为回应。
贺铮笑了笑，晃晃荡荡走回座位坐下，趁还没开始上课，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副本内的受到的身体伤害不会带出副本，但玩家的身体素质是和现实同步的。
她现实里频繁熬夜，身体早就熬出毛病了，只是因为干过体力活，体能还算不错。
以往她就算通宵夜班，第二天最起码也能睡一个晚上。但这两天在副本里连续通宵，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吃不消了。
好累，困得想死。
说到想死。
她之前在某个著名夜-场附近的便利店上过班。有一天值夜到清晨下班，交班后离开店面去地铁口时，数辆外形线条流畅、色彩绚丽的跑车在旁边的马路上呼啸而过，里面传来放肆的大笑，许多张红钞从降下的车窗后接连抛出，被风卷带着，像花瓣一样浇向覆满陈灰的人行道。
路上的行人纷纷惊喜尖叫，一拥而上。
她也在其中。
在手臂腿脚的夹缝中，她将被踩出了脚印的纸币从地上抠起，慌慌张张地拢在怀里。
从跑车乘客指缝里漏出的钱不少，但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那些钞票很快风卷残云般被捡了个干干净净。
贺铮两只手紧紧攥着她抢到的钱，蹲在路边一张张抚平、清点。
她足足抢到了六张，比她昨晚通宵上班挣到的工资还多。
当时她握着那些钱，忽然想到还不如来个有钱人撞死她，获得的赔偿估计比她这辈子能赚到的还要多。
刺耳的上课铃响起，把她从回忆中带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直勾勾看向黑板，摆出认真听课的模样。
班主任走上讲台，照例看了眼成绩单，抽点了几个人回答问题，把排名下降、回答不上来的割了喉咙，任凭其倒地失血死去。
教室的瓷砖地板渐渐被鲜血覆盖，血液黏糊糊地粘在脚底。
在场三位玩家，贺铮和杜千页已经麻木到连视线都吝啬偏移。
付叙昭垂眼看着地上逐渐蔓开的血迹，回忆起昨天中午贺铮讲述的夜晚礼堂内发生的一切，在那一刹那，理解了贺铮当时为什么会压抑不住情绪，说出“杀掉校长”的话。
做完这一切，班主任走回讲台，拿出教案开始讲课。
讲课声响起的同时，旁边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声音，贺铮看过去，是付叙昭在拿着资料翻动。
纸页单薄透光，仔细看会发现里面裹夹着什么东西，借着资料遮挡，正被他翻阅着。
整个上午风平浪静地过去。由于贺铮抓紧时间在课间补觉，她并没有参与以往课间那样的玩家讨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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