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糊涂了？”王心云轻声呵斥，“夫君明显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极为看重，怎么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碧桃“扑通”跪在地上：“是碧桃言行无状，想岔了。”
“罢了，你们都得小心着点，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王心云嘱咐道，“要是她真的因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了你们。”
“是。”碧桃答。
王心云想起方才，明明那些丫鬟都没做错什么事，杨词晟都欲将她们发卖出府，如若真的因为自己身边的丫鬟导致花禾那儿出了差错......
王心云心事重重地躺下。
碧桃悄摸着熄灯，只知道一晚上大公子都没回来过。
杨词晟亲自给和芳换床褥衣裳，他从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还略显生疏，下人想来帮忙，被他沉默地拒绝了。
次日和芳醒来，察觉自己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她下意识想喊“词远”，又想起自己的处境，身后是谁可想而知。
于是和芳又闭上眼假寐。
杨词晟向来睡得浅，动静再小他也悠悠转醒。
看着还在熟睡的和芳，他细心地给她掖掖被角，轻声下床。
走出小隔间，和芳听到他吩咐了一些什么，而后就走了。
她想起昨晚突如其来的事故，不禁一阵后怕。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想着想着也很难再睡着，遂坐起身，呼喊下人进来服侍。
贴身伺候的丫鬟看她的眼神莫名感激，倒叫和芳心下奇怪，问：“昨夜我昏迷过去后发生了何事？”
丫鬟一五一十向她道来，最后还表露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和芳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她印象不深，所有的记忆都隔了一层雾，叫她难以感受真切。
“......所以大夫的意思是，我有小产的迹象完全是因为我近日以来胸闷郁结？”
“大夫是这么说的。”丫鬟道。
“少夫人呢？”和芳问。
“大公子说要在这儿守着姑娘，叫少夫人先回去歇息。”丫鬟如实回答。
和芳轻声叹了口气，虽然昨晚事出有因，但杨词晟此番举动实在是在给她招仇恨。
“少夫人可说了什么？”
“少夫人什么都没说。”
和芳想了想，说：“大公子今日回来的请他来一趟，我有话同他说。”
丫鬟一愣，忙应下来，这还是姑娘第一次主动邀请大公子来这儿呢。
当晚杨词晟回府，就有人将和芳的事儿同他说了。
于是他打算去主屋的步子一转，又来到了小隔间。
今夜本该去安抚一下王心云的，昨晚他过于失态了。
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见他，杨词晟顿时把其他事抛诸脑后了。
“你要同我说什么？”杨词晟推开门，慢慢走进来。
和芳端端正正坐在桌边，看见他来颇为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水：“大公子坐。”
杨词晟睨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
茶水温凉，滑过喉间。
和芳鼓起勇气说：“......是有一件事想求你。”
求他？
倒是少见。
杨词晟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何事？”
“我想去给少夫人请安。”说着，她小心翼翼抬眼打量杨词晟的脸色。
“不行。”杨词晟皱着眉头一口否决，尽管他心中暗喜和芳认清了自己妾室的身份，但谁知道她心里有没有藏别的小心思？放她出这个小隔间，就相当于送把柄去。
“我只是想见见少夫人，大公子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派人看着我。”和芳冷静道。
杨词晟不知怎的，想起昨夜那老大夫说的话，犹豫不决许久，勉强同意：“......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去。”
和芳意想不到他会答应，更没想到会这么急促：“今夜还是算了吧，我怕打扰到少夫人休息。”
“怕什么，”杨词晟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夜正好。”
和芳抿唇，没有拒绝。
她在心中思索着待会儿见到王心云该如何说。
——
夜色悠扬，扶音跪坐在榻上，冷冷月光透过小窗洒进这方天地。
萧策陵温柔地给她换上公主服饰，是他照着记忆中的模样绘制下来叫绣娘耗时许久制作而成的。
他一边褪去她的外袍只留下亵衣亵裤，一边同她说：“公主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当时他们冲上来扒我衣服欺辱我的时候，你就站在那高高的阁楼上......”
“他们在做什么？”年仅十五岁的阮扶音在阁楼练琴，忽而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声。
她不禁想伸头去看，却被老嬷嬷抓着打了一下手心，老嬷嬷声音严厉：“二公主今日还未练满三个时辰，不得贪玩。”
扶音缩着手，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致志地练琴。
她并不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顶多是一些世家公子在玩闹。
阮扶奕在军中当值，下值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扶音爱吃的雪媚娘来找她。
他掐着点，那个时候扶音刚好练完琴，看见他便喜上眉梢：“哥哥！”
扶奕会把雪媚娘递给她而后板着脸训她：“不许叫我哥哥。”
“就要！”二人说着笑从长长的宫道走过，无人在意的角落中，一身狼狈满身是伤的萧策陵半睁着眼，看见笑容明媚的少女扯着她身旁的少年撒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故作正经的少年悄悄红了耳朵。
萧策陵也想笑，但他一笑就会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要命。
好羡慕......明明他和扶奕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怎么他就可以得到皇室的青睐成为淑妃的养子，而自己只能像一只在皇宫中苟延残喘的老鼠......
没有人来解救他，他静静地看着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咳出几口血沫，无力地闭眼。
“我不记得了。”扶音抖着身子，发颤的视线落到正在为她穿外袍的萧策陵身上。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是啊，公主怎么会记得我呢。”
“但是公主怎么可以忘了，那日是你从他们的手下把我救出来呢？”萧策陵借着月光为她戴上华美的王冠。
冰凉的流苏打在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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