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中间隔扇屏风,倒也布置得干净雅致。柳守微把行李往柜子里一丢,便往床上躺着去了。
在马车里已经睡了一早上,但一路颠簸,休息得也不好,骨头都给颠麻了。这会儿往床上软软一躺,就别样舒服。
歇了没一刻钟,薛桐喊他下楼一起吃午饭。
想起自己上一次把刀丢房间被玄四盗走,他还特地把刀带上了才下楼。三人没在客栈里吃,往周围转转,寻了家巷子里的小饭馆。
三个人坐马车坐得食欲都不大,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一个汤。店家肉菜做得香,倒也让人找回些胃口。
吃饭时没人说话,饭菜都吃了个精光,一点没浪费。正餐吃完,时霖给人都倒了茶水,薛桐才开口:“一会儿要去城里走走吗?”
“也好。”时霖看向柳守微,“你呢?”
柳守微道:“当然一起了,一个人回客栈也没事干。”
薛桐点点头,喊道:“结账!”
那边小二赶忙跑过来:“好嘞,我来给几位算算。酥肉一盘一百五十文,酱牛肉一盘三百文,莼菜汤一碗一百文,紫苏饮一杯七十文,饭三碗六十文……这边一共六百八十文。”
从他开始报酥肉价钱开始,薛桐和柳守微就已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连时霖都微微动容。
薛桐两眼一黑:“你抢钱啊!这米粒金子做的?”
在别处这么一顿顶天了就一百文,饭还不算钱随便吃呢。
小二吓一跳,忙道:“姑娘,这可不是讹您。咱这地最近吃的东西都是飞涨,鸡蛋都快三十文一个了,没办法的事。不信您去菜市场打听打听,真就这个价。前边一河之隔赵国地界倒是便宜,不少人都偷摸跑那边走私去了。”
时霖皱眉:“怎会涨得这样厉害?”
旁边有食客道:“您几位外地来的吧?消消气,真是这样。您看这外边吃饭的哪儿有本地人,全是我们外地人过来没办法。您瞧,我就敢点个汤就这饭喝了。”
说到此处,另一桌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那我这桌呢?”
那是个看去十七八岁的男子,模样很是清秀,腰间挂着把直刀,瞧着应当也是个习武的。
小二过去开始算,道:“一只酱鸭一千八百文。”
男子手猛地一抖。
“一盘猪肘三百文,一碗牛肉面三百文,一壶春酒三百文。一共两千七百文。”
男子差点晕了过去,他缓了缓,问道:“我……我可以做工抵饭钱么?”
小二无奈道:“客官,店里不缺人了……实话跟您说吧,物价涨成这样,生意不好做,掌柜的都要养不起小工了。”
“我晚些再给成吗?”
小二道:“这个……若是以前,您手头紧要赊账也成,可如今店里实在也是没钱。”
男子惆怅道:“那怎么办啊……要不你等等我,我把这刀当了……”
柳守微正欲起身,薛桐拦住他:“哎哎哎,我跟你说,我们可没钱了啊,帮不了。”
柳守微道:“没事。”
说罢从耳朵上取了两个金环下来,递给小二,道:“他和我们的一起结了吧,你称称看,这应该够的。”
小二躬身:“好,您等等,这就给您找钱。”
男子又惊又喜,双眼发光,朝柳守微抱拳:“多谢这位大哥解我燃眉之急!小弟江鸿,是断水刀宗弟子,我可做几位的护卫抵债!”
出身断水刀宗,竟然还是位武林名派弟子。
柳守微笑道:“你那刀该是宗门长辈赠的吧?可不要随便当了。再说,食物涨价,兵器可没涨,你真当了怕是也就只能换一顿饭。”
江鸿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娘亲手给我打的,若不是大哥慷慨解囊,这刀真要保不住了。”
江鸿道:“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薛桐指指柳守微:“他姓柳,名守微,你要报恩记得找他。”
柳守微也不知他二人今日是不是要藏着身份,便没多话,只道:“你快吃吧,谢就不必了,相识一场,便当交个朋友了。”
江鸿本来就还没吃饱,方才被价格吓得差点不敢吃了,这下倒安心地抓起鸭腿啃。
这时小二拿了钱回来:“客官,您收好了。”
“还要坐会儿吗?”柳守微问。
“坐。”薛桐恶狠狠地道,“多喝几杯茶我心里才好受。”
店里也就这大叶茶不要钱了。薛桐说得豪气干云,却也喝不下太多,两杯就觉有些撑,只好放弃了这喝茶报复店家的想法。
“失算了!”离开饭馆,薛桐还在气,“早知道还不如在房里啃干粮呢!”
柳守微那两个金环,才换了四个人的饭和三百来文钱。
谁能想到吃个饭那么离谱,三个人一个都没想到要问一下价。那客栈房间倒是不贵,怎么吃顿饭比住房还花的多了。
薛桐还不死心,拉着两个人在城里乱逛,打听这边物价,结果一个比一个吓人。等回了客栈,还特地看了眼掌柜家的菜单。
“饭倒是比那家便宜个五文钱。”时霖道。
薛桐叹气:“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过河去吧,这里吃饭太贵了,不好玩。”
原本今日一进城就找客栈,便是不想赶路了,打算在城里歇个一两天。可这吃个两菜一汤都要六百多文,哪儿还敢在这里待。
柳守微和时霖都表示同意,明日便出城过河。
入夜后柳守微让小二打热水来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也许是连日坐车赶路真的太无聊太颠簸耗人精神,他睡得倒快,只是没一会儿他就睡得不太安宁了。
沉沉的黑暗里,他忽然看见铺天盖地的红色。
有火焰,有鲜血。
他握着长枪站在城楼上,听见惨叫和怒吼从火里浮起,看到一座座屋舍轰然倒塌。
在血海里漂着的,是城中百姓。男女老少都在挣扎,却还是溺死在了血中。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士兵烧杀劫掠,留下一堆堆燃烧的废墟。曾经的安宁被全部焚尽,浓烟在他的眼上涂满鲜血与秽土。
“还能怎么死的,屠城遭天谴了呗。”
他分辨不出那些苦苦挣扎的人在呐喊着什么,但这句话是清晰的。一字一字都化作利刃,在他心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每一下都是锥心的刺痛。
心脏痛得仿佛被绞紧,喘不过气来了。鼻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张开嘴喉咙也像是被用什么东西粘住了,用尽全身力气都难以吸进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魇着了,却调动不了身体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几乎让他濒死。
他在黑暗里挣扎了很久,终于猛地醒过来。
“呼……”
大口大口喘着气,死里逃生。
寂静的夜里,他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被子闷得他感觉自己全身是汗,索性起来去盆架那拿手帕擦了擦脸,又打开客房后门,放夜风吹进屋。
凉风一吹,浑身松快。
后门外是个露台,可在边上栏杆处坐着赏夜景,他过去坐了会儿,忽然瞧见隔壁亮起灯。
隔壁住的是时霖……他想了想,朝那边走过去。
因为与隔壁房就隔了一堵墙,两间房挨得近,伸手就能够到那边的窗户。他敲了敲窗,喊着时霖名字。
结果还真有动静,没几下时霖便过来开了窗。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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