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炎在震惊过后,便掩唇低低的笑了。
如果理论知识第一,模拟演练以一挑五全身而退,极速前进一个障碍物都不倒…这样的能力,被称为没什么战斗力,容易被欺负……
那其他人是什么?废物吗?
真的很有意思,有点期待和“乖小孩”相遇了。
决赛是有关真人对决的,大概率是社员和新生对决,后台正在整理参与对决的人数,一群高年级学生在那里推推搡搡。
“不了不了,我不去,我不欺负小孩子。”
“我也不去,今天闹肚子了。让宋京望去,他厉害!”
“哎,不是,凭什么我去啊!我也不想去。”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难以决定,傅煜炎有些烦躁,向后一伸手:“给我,我来定,不想去的,直接滚出机甲社,以后也不用来了!”
强烈的威压席卷而来,带着顶级Alpha的气势,即使不释放信息素,也压的人喘不上气,一时间后台鸦雀无声。
傅煜炎在触屏上写写画画,没有丝毫犹豫。但是其他社员们表情都不太好,像是等待审批一样有气无力。
毕竟如果你赢了,落下个欺负新生的名声;要是没赢,连新生都不如。进退两难,都不讨好。
不超过一分钟,傅煜炎已经完事了。
他放下触屏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后台。
其他人赶忙围了上来,只见触屏板上所有机甲社的人都画上了对号,包括傅煜炎自己,而旁边开启的程序是:随机抽签。
宋京望大笑一声:“老傅这招好,大家都是一家人有难同当,但就看谁运气好了!”
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没有人反对。
……
决赛马上开始了,在赛前插播了一份选手采访,许许多多的选手都在说客气话。
例如“我是来学习的,请多多指教。”
“重在参与,输赢不重要。”
但温凌凇除外,视频中的她沉吟了许久,扬唇一笑:“我啊,我是来拿冠军的!”
傅煜炎刚抽了根烟回来,一进后台正好看到了这一段。
说实话,温凌凇这样说多少有点欠揍,甚至有些人会觉得她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一点也不谦虚。
但是身为少年,不就应该“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敢说敢做,不虚情假意,这就是少年啊!
傅煜炎一时间有些羡慕台上的少年,他自己……有多久没有做回自己了,在社会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刺啦——刺啦”广播的电流声响起,唤回了傅煜炎的思绪。
“各位选手大家好!首先恭喜你们脱颖而出,成功进入决赛。现在宣读决赛规则:
①选手可自愿参加,因为是实战,所以只能保证没有生命危险,不能保证不会受伤。
②以抽签的方式抽取对手,对战的是机甲社的社员们,也就是你们的学哥学姐。
③对战胜利的选手再进行复赛,以擂台的形式进行车轮战。”
广播停顿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有没有选手弃权决赛?”
场内一时有些寂静,毕竟只能保证不死,但残疾了,只剩下一口气也是不死。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
“我…我弃权。”一个小巧玲珑的男生弱弱地举起了手。
此话一出,如雨后的春笋般,弃权的人数逐渐多了起来,最后30名选手只剩下14名。
“好的,现在请进行抽签。”
广播声依旧平平淡淡,仿佛完全不关心谁参加了,谁退出了。
伴随着广播的声音,接触屏上出现了抽签的按钮,温凌凇不太在意,随手按了一下。
滚动屏飞快的转动,接着在后台的一片惊呼下,停了下来。
滚动屏上显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傅煜炎。”
在温凌凇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的同时,傅煜炎有感应般的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交汇。
只不过一个人盯着镜头,另一个人盯着屏幕里的人。
宋京望凑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傅煜炎的肩膀:“兄弟,运气不错啊!不过你这是欺负小朋友吧……”
傅煜炎看了一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紧不慢沉声警告道:“手。”
宋京望知道傅煜炎的臭脾气,讪讪放下了那只手,小声嘟囔道:“不就碰了一下吗?臭洁癖,以后看哪个Omega能受得了你,哼!”
傅煜炎没理宋京望,因为一时间他有些犹豫不决,毕竟是自己朋友的弟弟。
温黎筠还让自己好好保护他,机甲对决本就有危险性,自己也不一定能把握好度。
万一伤到“乖小孩”就不好了。
纠结之时,比赛早已开始,比赛顺序是从上到下,所以傅煜炎和温凌凇是开幕的第一场比赛。
进入准备室的那一刻,温凌凇忽然开口叫住了傅煜炎。
“喂!千万不要让着我!”
傅煜炎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为了确保比赛的绝对公平,所有参赛选手统一使用机甲社团提供的标准制式机甲,等级清一色都是B级。
冰冷的合金机体在准备区整齐排列,闪烁着冷硬的光泽,等待着它们临时的主人。
傅煜炎的目光在机甲阵列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一台线条流畅、造型圆润可爱的机甲上。
兔子机甲。
它通体覆盖着柔和的浅灰色装甲,长耳朵微微向后倾斜,圆滚滚的躯体和短小的四肢让它看起来与其说是战斗机器,不如说更像一件大型玩偶。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
这机甲以灵活著称,但众所周知,其攻击力近乎于零,最大的“战绩”大概就是靠这副萌态在机甲博览会上吸引眼球了。
而另一边的温凌凇,目标明确。
她径直走向了那台流线型、充满爆发力美感的猎豹机甲。
流畅的腰线,锐利的爪刃设计,以及腿部强大的推进装置,无不昭示着它的优势:极限的机动性和闪电般的反应速度。
这才是温凌凇需要的,能够完全发挥她战斗风格与技巧的机甲。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作敏捷地跳进了各自机甲的驾驶舱。
舱门闭合的轻微气压声响起,内部操作台亮起幽幽蓝光。
傅煜炎懒洋洋地套上神经感应头盔,指尖在复杂的虚拟按键上随意划过,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客厅。
温凌凇则显得更为专注,她一丝不苟地扣好固定带,调整着呼吸节奏,手指精准地适应着操作杆的阻尼感,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认真。
擂台四周的防护能量罩嗡鸣着升起,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加油声和议论。
裁判的电子合成音穿透了短暂的寂静:“比赛……开始!”
冰冷的宣告落下,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亮起,将擂台上的景象清晰地投射出来。
两台风格迥异的机甲,如同对峙的猛兽与萌物,分立在擂台两端。
温凌凇透过猎豹机甲的扫描屏幕,清晰地看到了对手的选择。
那台粉饰着可爱外表的兔子机甲。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兔子机甲?
她温凌凇虽然年轻,但曾经在机甲格斗圈里也是崭露头角的新星,也和各路高手切磋过。
如今的对手竟然选了这么一台……近乎于玩闹的机甲?
这算什么?
是对她实力的不屑一顾?
还是赤裸裸的侮辱?
觉得她温凌凇只配和这种“吉祥物”过招?
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温凌凇的脸色在驾驶舱幽暗的光线下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用力攥紧了操作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但她终究有着良好的修养,强压着那股翻腾的怒火,暗自咬牙:行,既然你自己选的,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今天非得让你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知道,轻视对手要付出什么代价!
擂台上,气氛凝滞得如同冻结的湖面。
猎豹机甲伏低身体,尾部微微摆动,冰冷的电子眼锁定着对面,蓄势待发。
兔子机甲则保持着一种近乎懒散的站立姿态,圆圆的头部左右微晃动着,仿佛在好奇地打量四周。
傅煜炎坐在驾驶舱里,姿态放松,甚至有点百无聊赖。
他本来想着,小朋友嘛,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紧张是难免的。
自己作为“前辈”,不妨再让一步,让对方先攻几招,给他点信心,也显得自己大度。
可对面那台猎豹,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丝毫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那双冰冷的电子眼隔着屏幕,似乎都透着一股倔强和……被冒犯的怒意?
“啧,还挺有脾气。”傅煜炎挑了挑眉,觉得有点意思。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决定主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见憨态可掬的兔子机甲,圆润的手臂在身侧一划,竟从它内置的武器槽中,“刷”地祭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兵器:形制酷似一把细长的古剑。
银亮的剑身在擂台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寒芒,与它可爱的外形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反差萌。
下一秒,兔子机甲那短小的腿部推进器猛地喷射出淡蓝火焰,庞大的机体以一种与其外表极不相符的速度俯身前冲,笨拙中带着诡异的迅捷,直扑猎豹!
温凌凇早已严阵以待。
见兔子冲来,她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操作猎豹机甲右臂一抬,同样从内置武器库中抽出一柄厚重、带着锯齿状刃口的古刀!刀刃厚重,闪烁着暗沉的光泽。
猎豹机甲重心下沉,摆出了标准的格挡反击姿态。
她要正面硬撼,用绝对的力量碾碎对手的轻视!
兔子机甲冲刺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进入猎豹刀锋的最佳攻击范围。
温凌凇的手指已经悬在了攻击指令的虚拟按键上方,瞳孔微微收缩,捕捉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轨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看似一往无前的兔子机甲,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它握剑的机械臂猛地向上一扬,那柄古剑被它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斜角抛向了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银色弧线,目标直指猎豹机甲的头部传感器!
与此同时,兔子机甲庞大的身躯借着前冲的惯性,腿部推进器瞬间反向喷射,庞大的机体以一个近乎贴地的滑铲动作。
不可思议地从猎豹机甲张开的双臂下方、两腿之间,险之又险地滑了过去。
滑到猎豹身后的瞬间,兔子机甲空着的另一只机械臂闪电般探出。
它从腰间某个隐蔽卡扣处拔出了一把闪着幽蓝光芒的短匕首!
匕首无声无息,却带着致命的阴狠,直刺猎豹机甲相对薄弱的背心能源管线接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抛剑诱敌,到滑铲移位,再到拔匕背刺,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兔子机甲那憨态可掬的外表下,隐藏的竟是如此狡黠狠辣的战术。
温凌凇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限。
当古剑被抛向空中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正面碰撞!
猎豹机甲几乎是本能地一个极限侧身翻滚,沉重的机体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手中的古刀在翻滚中顺势上撩,“铛!”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爆响,堪堪格开了从天而降的古剑。
同时,翻滚的动作也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身后那无声无息刺来的冰冷匕首。
锋利的匕尖几乎是擦着猎豹机甲的背部装甲划过,带起一串细小的火花。
驾驶舱内,温凌凇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急促的警报声在耳边尖锐鸣叫。
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让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哟!”一个带着明显惊讶和几分赞赏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来。
傅煜炎那惯常懒洋洋的腔调里,终于掺入了一丝认真,“小孩儿,反应力挺不错嘛!有两下子!”
温凌凇这才发现自己握着操作杆的手心全是湿冷的汗。
她急促地喘息着,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一种……久违的、遇到真正值得重视的对手时,从血脉深处涌起的、近乎沸腾的兴奋。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战鼓擂响。
“再来!”温凌凇低吼一声,顾不上平复翻涌的气血,也顾不上任何犹豫。
猎豹机甲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猛兽,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四肢着地猛地一蹬,化作一道迅疾的黑色闪电,悍然反扑。
手中的古刀不再讲究章法,大开大阖,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刀光织成一片致命的网络,狂风骤雨般向兔子机甲倾泻而去。
每一刀都刁钻狠辣,直指关节、传感器、推进器等要害,逼得兔子机甲只能连连后退,不断进行极限闪避,看似完全落入了下风,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身处攻势中心的温凌凇,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看似占据绝对优势的狂攻,刀锋竟没有一次真正触及到对方机体的核心部位。
那兔子机甲在刀光缝隙中的闪避,滑溜得如同泥鳅,每一次看似惊险的躲闪,都精准地卡在毫厘之间。
对方的操作精度和预判能力,简直可怕。
更让她心惊的是,对方之所以无法反击,纯粹是因为兔子机甲那可怜的硬件限制。
孱弱的动力输出、贫乏的近战武器配置,根本无法支撑起有效的反击动作。
如果……如果此刻对面驾驶的也是一台猎豹机甲,拥有同样的机动性和武器配置。
温凌凇毫不怀疑,自己恐怕早已落败!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她因初时愤怒和此刻攻势带来的虚假热度。
每挥出一刀,温凌凇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更深的斗志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对面一直被动闪避的兔子机甲,敏锐地捕捉到了猎豹因她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而出现的一丝极其微小的操作迟滞。
几乎是本能般的,兔子机甲猛地一个矮身,避过横扫的一刀,紧接着腿部推进器超负荷喷射。
短小的机体以一个违反物理常识般的灵巧跳跃,在半空中接上一个迅疾的侧翻。
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瞬间就从猎豹那密不透风的刀网中脱身而出,稳稳落在了数米开外,拉开了安全距离。
公共频道里再次响起傅煜炎那带着点戏谑,此刻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小朋友,对战要专注哦!走神的话……”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危险的意味,“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这调侃的语气无异于火上浇油。
“哼!”温凌凇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懒得再浪费口舌。
猎豹机甲刀锋一转,带着更盛的戾气,再次如狂风般扑了上去,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傅煜炎坐在驾驶舱里,看着屏幕上那台被自己“逼急”了、攻势更加凌厉却依旧无法真正奏效的猎豹。
非但没有厌烦,眼底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浓。
这小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
明明气得要死,却硬生生忍着,只用更凶狠的攻击来表达不满。
像极了一只被踩了尾巴、浑身毛都炸起来、亮着爪子拼命挠人却又挠不到的小野猫。
那副明明很生气却强装冷静的样子,简直……可爱得让人心痒。
巧了,傅混蛋平生一大乐趣,就是看这种骄傲又别扭的小“猫咪”炸毛,看他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的可爱模样。
他一边操作着兔子机甲在刀光剑影中闲庭信步般地闪转腾挪,一边又忍不住嘴欠地逗弄:“喂喂喂!小朋友,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啊!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怎么还搞突然袭击呢?恩将仇报啊这是?太伤哥哥的心了!”
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带着点夸张的委屈,却更显欠揍。
温凌凇的呼吸猛地一窒,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
她强行压下几乎要破口而出的怒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冰冷压抑,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咬牙切齿的平静:“请你……喝兔子汤怎么样?!”
“兔子汤?”
傅煜炎操纵机甲的动作猛地一顿,这三个字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入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这个声音,这句话……
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模糊的场景里听到过……
【“呐,请你喝青梅绿茶。”】
一个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稚嫩,如同山涧清泉叮咚,又似初生百灵鸟般悦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这个声音,与此刻公共频道里温凌凇那压抑着怒火、刻意维持着平静的冷淡语调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但……就是这毫无关联的两个声音。
却像两根无形的线,在傅煜炎混乱的思绪里猛地一撞,迸发出一点微弱的火花。
那个模糊的、被时光冲刷得只剩下轮廓的记忆碎片,因为这奇异的触发而短暂地清晰了一瞬。
阳光斑驳的树荫下,一只小小的、握着绿色瓶子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记忆闪回让傅煜炎彻底怔住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这诡异又莫名的熟悉感攫取,试图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画面。
手中的操作杆停滞了,屏幕上猎豹机甲凌厉的攻势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模糊远去。
他沉浸在那个突兀蹦出来的、带着青梅绿茶气泡破裂声的童音里,试图分辨更多细节……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短暂一瞬!
温凌凇的猎豹机甲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凝聚了所有憋屈、怒火和全力的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
古刀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因驾驶员走神而动作僵直的兔子机甲当头斩落!
“轰——!!!”
剧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兔子机甲那本就防御薄弱的头部装甲根本承受不住猎豹全力一击的恐怖力道,瞬间向内凹陷变形。
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机体传导,直接将笨重的兔子机甲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狠狠劈飞出去。
它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重重地砸落在擂台边缘的防护能量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能量罩泛起剧烈的涟漪,然后无力地滑落在地,四肢摊开,胸口的指示灯急促闪烁了几下,最终黯淡下去。
系统判定,严重受损,失去战斗能力!
赢了?
驾驶舱内,温凌凇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胜利”标志,以及远处瘫倒在地的兔子机甲,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惊愕和……被更深羞辱感点燃的熊熊怒火!
刚才那一刀,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最基础、最直接的劈砍。
任何一个经过基础训练的机甲师都能轻松躲开。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操作兔子机甲都能把她逼得手忙脚乱、游刃有余的家伙。
他怎么可能躲不开?
除非……他压根就没想躲!
联想到对方刻意选择兔子机甲这种毫无战斗力的机体。
联想到比赛中对方那些看似狼狈实则精妙的闪避。
联想到最后那故意露出的、近乎荒谬的破绽……
温凌凇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从头到尾,对方都在让着她。
像逗弄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用兔子机甲是让,故意走神挨打更是赤裸裸的施舍。
她温凌凇可以输,堂堂正正地输,但绝不需要这种带着怜悯和轻视的“胜利”。
“嗤——”
猎豹机甲的驾驶舱门弹开,温凌凇动作利落地解开头盔和安全带。
无视周围瞬间涌上来的、带着祝贺或惊诧眼神的工作人员和医疗机器人,甚至没看一眼屏幕上定格的胜利画面。
她利落地翻身跳下机甲,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身形。
目标明确,脚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径直穿过人群,走向那台瘫倒在地的兔子机甲。
傅煜炎刚从驾驶舱里钻出来,正揉着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肩膀,脑子里还乱糟糟地回响着那个奇怪的童音和温凌凇那句“兔子汤”,试图找出其中的关联。
一股烦躁感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带着凛冽的气息,猛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傅煜炎下意识地皱眉,被打断思绪的不耐让他语气更加恶劣:“干什么?”
“再比一次!”
清冽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近乎执拗的不服输。
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如同一枚惊雷,狠狠炸响在傅煜炎的耳畔。
这声音里的韧劲和决绝,与他脑海中那个模糊的童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异地再次拨动了那根记忆的弦。
傅煜炎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正好对上了温凌凇抬起的视线。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惑人的弧度,此刻却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那火焰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纯粹的、被深深冒犯的屈辱和愤怒。
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傅煜炎整个人刺穿、点燃,烧成灰烬。
傅煜炎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于对方眼中如此浓烈的负面情绪。
他这才真正近距离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头的少年。
皮肤很白,在灯光下近乎透明,鼻梁挺直,唇线因为紧抿而显得格外倔强。
黑色的碎发因为激烈的战斗和头盔的压迫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不服帖地翘着。
从这个俯视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对方柔软发顶中央那个小小的发旋儿。
看着那因主人极度生气而显得更加蓬松炸毛的黑发,傅煜炎的心尖像是被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几乎不受控制的冲动瞬间涌了上来,压过了所有的疑惑和烦躁。
理智的堤坝在冲动面前一触即溃。
傅煜炎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在温凌凇那毛茸茸的脑袋上。
非常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熟稔的亲昵。
揉了几下。
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发丝的柔软和温热。
揉完,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手指又在那柔软的发顶流连了片刻,才带着点恋恋不舍地放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曾经做过千百遍。
温凌凇彻底僵在了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茫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她甚至忘记了反应,忘记了愤怒,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被触碰过的头顶,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和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带来一阵诡异的麻痒。
这突如其来的、堪称“诡异”的互动,让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原本准备上前的工作人员僵住了脚步,围观的选手们张大了嘴巴,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傅煜炎那只“行凶”的手和温凌凇僵硬的背影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八卦的气息。
合着七号选手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是为了讨说法,是为了……当众秀恩爱?!
这剧情走向也太魔幻了吧!
傅煜炎的手放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居然……摸了对手的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股强烈的尴尬感瞬间席卷了他,耳根隐隐发烫。
他赶紧握拳抵在唇边,掩饰性地用力咳了一声,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同时飞快地组织语言。
“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带着点调侃,试图把刚才的行为定性为“友好互动”。
“那个……为什么要再比?你赢了啊,我输得心服口服。”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再说,小朋友赢了比赛为什么还冷着一张脸啊?这么不高兴?要生气也该是我生气吧?”他试图转移话题,甚至带上了哄小孩的语气,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
“要多笑笑,你笑起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色泽浅淡的唇上,鬼使神差地补充道,“……一定很漂亮。”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验证什么,或者纯粹是某种刻在骨子里的“手欠”本能再次发作。
傅煜炎那只刚刚“行凶”过的手,竟然又飞快地伸了出去。
目标明确,在温凌凇那因为惊怒而绷紧的、白皙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指尖传来的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跳。
温凌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瞳孔地震。
她像是被一道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后弹开一步,仿佛傅煜炎的手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脸上残留的触感和对方那句轻佻的“漂亮”,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将她从石化状态中狠狠抽醒,也彻底点燃了她压抑到极点的怒火!
“第一!”温凌凇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又带着被冒犯的极致愤怒。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来,“我不是小朋友!我成年了!”她挺直了脊背,试图在气势上弥补身高的差距。
“第二!”她指着傅煜炎那只“罪恶”的手,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不要揉我头和捏我脸!”那语气,仿佛对方触碰了什么不可侵犯的圣域。
“第三!”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狠狠剐在傅煜炎脸上,带着强烈的抗议,“形容我,不能用‘漂亮’!要用‘帅’!”Alpha的尊严不容亵渎!
“第四!”她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将积压的所有屈辱和愤怒倾泻而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让着我!我不需要你让!我要的是公平!公正!堂堂正正地再比一次!”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擂台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掷地有声的四条“宣言”,像四块巨石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傅煜炎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习惯性地挑眉,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试图用耍赖蒙混过关:“哎,小朋友火气别这么大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摆摆手,“我哪有让着你?最后那下是我自己走神了,真的……”
然而,温凌凇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只见眼前的少年用力抿紧了嘴唇,那淡色的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她微微低下了头,额前凌乱的碎发垂落,在她精致的眉眼间投下一小片阴影。
再开口时,那原本清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和……深藏的疲惫与委屈。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声音不高,却像沉重的鼓槌敲在傅煜炎心上,“我是Alpha!我成年了!我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不需要你们自以为是的保护!也不需要这种施舍来的胜利!”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愤怒依旧,却多了一层水光,倔强地不肯落下。
死死地盯着傅煜炎,“你真当我傻吗?你选兔子机甲,故意卖那么明显的破绽,躲都不躲……这不就是瞧不起我,在让着我吗?这跟把我当温室里的花、当需要照顾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这控诉直白而尖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和受伤。
傅煜炎心头一震,那点玩闹的心思瞬间消散无踪。
他张了张嘴,想要认真解释:选兔子机甲起初确实存了让几分的心思,但交手后,他是真的被对方的反应和韧性所吸引,把他当成了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最后那一下,真的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莫名其妙的记忆闪回而走神了,绝非故意相让……
“我……”傅煜炎刚吐出一个音节。
温凌凇却已经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蒙着水汽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如同最璀璨也最易碎的星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直直撞入傅煜炎的眼底深处。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屈辱、受伤、坚持。
还有一丝……傅煜炎看不懂的、更深的东西。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不是弱者,别用你的怜悯来侮辱我的战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少年急促的呼吸声和擂台上两台机甲冷却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
温凌凇眸子噙满了泪水,光反射进她的眼睛,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清泉。她鼻尖泛红,贝齿咬着殷红的唇,好像要出血了。
傅煜炎和她离得极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右眼角下的浅褐色泪痣。
都说有泪痣的人哭起来好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傅煜炎看呆了,莫名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记忆深处也存在这样一个人,有着好看的泪痣,哭起来既好看又令人心疼……
不过片刻,温凌凇调整好了情绪,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了,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是傅煜炎的错觉。
傅煜炎的喉结动了动,刚张开嘴又被打断了,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了解释。
只见温凌凇忽然转身,面对着裁判,斩钉截铁地说到:我不比了,我弃权。”
裁判顿时一脸懵逼的转头看向温凌凇,“哈?你说啥?!”
温凌凇神色不变,声音更大了几分“我弃权。”
沸沸扬扬的体育馆顿时安静下来了,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不知道是谁掉了东西砸在了地上,“咚——”一声,唤醒了吃惊的人们。
大家急急忙忙找回了掉在地上的“下巴”,七嘴八舌的讨论,连弹幕上都刷起了“???”
裁判深吸一口气,严肃地问:“你确定?”
温凌凇没再回答,而是用行动证明了,她拿起自己的智脑,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裁判目定口呆,直愣愣的盯着温凌凇的背影。
傅煜炎无奈的笑了笑:“没事,我去找他问一问,你们继续比赛。”
……
傅煜炎跑出体育馆,温凌凇已经走到了柏油路上,傅煜炎喊住她:“温凌凇!”
温凌凇愣了愣,回头问道:“干什么?”
傅煜炎:“我承认我选兔子机甲是为了让你,但比赛中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对手了,由于我自己的原因,出了神,输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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