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此刻的李世民,不再是那个虚心纳谏的明君,而是那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天策上将。
杀气弥漫大殿,武将们热血沸腾,文官们噤若寒蝉。
魏征忽然出列:“陛下!”
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个时候敢说话的,也只有魏征了。
“讲。”
“臣以为,独孤氏有罪当诛,但不可株连过广。”
魏征直言,“陛下欲行新政,需天下归心。
若因一案而大动干戈,恐寒士族之心,反增新政阻力。”
“寒心?”李世民盯着他,“魏征,你告诉朕,是他们寒朕的心,还是朕寒他们的心?”
“火汽船一事,朝议三月,朕反复咨询,最终决策。有意见,可以提。
有异议,可以辩。但他们在做什么?
暗中破坏,**灭口,行刺储君!
这是臣子该做的事吗?!”
魏征躬身:“正因如此,更应依法而治,不枉不纵。若陛下以怒行事,恐失公允,反授人以柄。”
这话说得很重。殿内气氛更加紧张。
李世民看着魏征,看了很久。忽然,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玄成说得对。”他走回御座,坐下,“朕是皇帝,不能以怒治国。”
群臣稍稍松口气。
但下一句话,让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但朕也是父亲。”李世民声音低沉,“有人要杀朕的儿子,朕若不做点什么,枉为人父。”
“传旨。”
王德急忙备好笔墨。
“第一,独孤怀义及其直系子侄,即刻押解回京,交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若罪证确凿,斩立决。”
“第二,独孤氏洛阳一系,凡参与走私、贩私盐者,按律严惩。余者,抄没家产,流放岭南。”
“第三,”李世民顿了顿,“兵部、户部、工部,即日起彻查各部与独孤氏往来账目。凡有收**赂、包庇纵容者,一律严惩。”
“第四,加强东宫护卫。调左骁卫三百精锐,即日赴洛阳,护卫太子安全。”
“第五,”他看向群臣,“三日后大朝会,朕要听诸卿对新政之见。有话,摆在明面上说。再有人在暗处搞小动作……”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每个人都懂。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道。
“都退下吧。”李世民挥挥手,“无忌、玄龄、玄成留下。”
……
众人退去,殿内只剩三位心腹重臣。
李世民揉着眉心,疲惫之色终于流露出来:“你们都坐吧。”
四人坐下,一时无言。
“承乾的伤,到底如何?”李世民问陈平。
“回陛下,太医说刀伤深及臂骨,幸未伤及筋脉。但需静养三月,左臂不可用力。”
陈平如实禀报,“殿下让臣转告陛下:儿臣无碍,请父皇勿忧。”
“勿忧…”
李世民苦笑:“朕如何不忧?”
长孙无忌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太子在洛阳所为,是否……过于激进了?”
长孙无忌斟酌词句,“张贴告示、宴请士绅、逼独孤氏狗急跳墙……这不像他平日作风。”
房玄龄也道:“臣亦觉奇怪。太子向来沉稳,此次却行险棋,似有意激化矛盾。”
李世民沉默片刻,缓缓道:“因为他看明白了。”
“看明白什么?”
“看明白这朝堂,这天下,有些事,温良恭俭让是行不通的。”
李世民目光深远,“朕这些年,对世家太过宽容。均田制他们阳奉阴违,科举制他们暗中阻挠,现在火汽船,他们直接动手。”
他看向四人:“你们知道承乾奏章最后一句写的是什么吗?”
四人摇头。
“他写:儿臣此番方知,父皇当年玄武门之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不流血,不改制;不**,不立威。”
殿内一片寂静。
玄武门,这是禁忌话题。即便过去十一年,依旧是大唐最深的伤疤。
李世民却坦然说了出来:“当年,朕若不杀建成、元吉,他们就会杀朕。
朕若不夺位,大唐就会陷入内乱。
今天也一样。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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