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安静，我说个事儿哈！”
同学们才跑完操，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听班长发布号令。
向垚随手卷起一本书当话筒：“这个月底就是艺术节了，每个班都要准备一个节目，现在我们来商量商量出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老米的意思是最好全班参与。”
一个男生大声道：“弃权！”
“弃个屁，再说这话就滚出去。”向垚一粉笔头丢过去，没砸准，反倒丢到了顾星瑞头上。
顾星瑞：“靠！”
“咳，”向垚心虚地看向他，“顾军师，你有什么想法?”
“顾军师”挠挠脖子：“……大合唱?”
柳霖嫌弃：“太土了太土了，而且合唱能选上的概率不大吧。”
又有人建议：“那跳舞?”
向垚满头黑线：“咱好像是文科班中男生最多的班，你看看这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扭得动?”
“又不唱又不跳，那还能干嘛，演小品?”
向垚竟真的思索了一下，复而猛地摇头：“算了吧，一点台词功底都没有，上去哔哔半天，观众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众人没了主意，他哀嚎：“同志们给点力啊，马上上课了。”
“说什么呢，这么激动?”通哥走进班，摸着脑袋看向台上。
“呀，通哥！”韩昔扬殷勤跑来接过他手中水杯，一脸狗腿：“我们在讨论艺术节的节目呢。”
通哥显然对这态度十分受用，向垚为他让开位子，他坐下来悠悠然道：“那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
向垚猛抓头发：“道阻且跻，难以进行！”
通哥扭开杯盖喝水：“那要不听听我的意见?”众人目光霎时齐聚，他伸出根手指，高深莫测地一摇：“朗诵。”
全班：“………”
向垚结结巴巴：“通、通哥啊，我觉得吧，就是这个朗诵啊，它……”
“有什么不好?”通哥不解，“你看看你们四十多号人，往台上一站，多有魄力啊！朗诵什么我都想好了，就《少年中国说》。啧啧，那气势，绝对成为人群焦点。”
柳霖偏过头嘟囔：“还不如大合唱呢。”
向垚还待找理由，通哥却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去给你们米老师说，省得她为这事儿操心。你看啊，朗诵排练又不费成本，效果还好，而且内容积极正能量，绝对过。”
班上好些人被说动了，向垚沉思，点头：“好，那我去说。”
中午食堂，祝燃几人打了新菜品坐下，柳霖刚尝一口，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这个比酱肉丝还好吃！”
宁淳一赞同地点点头。
四人边吃边聊，柳霖本还在抱怨朗诵，突然“哦”地一声，问：“你们社团表演什么啊?”
祝燃筷子一停。柳霖兴致勃勃看向欧旸和宁淳一：“你们广播站是不是也要朗诵?”
宁淳一与欧旸对视，答道：“应该是跟汉服社合作吧。”
“哈?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欧旸五指扶额：“……站长说，他们汉服社穿汉服表演T台走秀，我们就穿西服在幕后当解说，最后所有人上台朗诵诗词，主打一个古今相撞。”
祝燃跟柳霖懵了一瞬，随即四个人都笑起来。柳霖抹掉眼泪花儿：“你们站长太有才了，哈哈哈哈哈哈。”
宁淳一：“据说这是汉服社社长的想法……”
“我喜欢，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柳霖又目光炯炯望着祝燃：“燃燃，你们社呢?”
另外俩人也看向她，宁淳一问：“对了，你是哪个社的呀?”
祝燃默默吃饭：“音乐社。”
柳霖满眼期待：“会不会搞个乐队什么的，再演奏个原创曲，就像K-on那种?”
“……独奏。”
“嗯?哦，”柳霖扒了一口饭，“你们社长?
“不。”祝燃语气淡淡，“我。”
三个人都愣了。
柳霖脑子飞速运转，震惊拍桌：“真的?吉他?！”
祝燃面色一红：“嗯。”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柳霖热泪盈眶，“一时想说的话太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宁淳一羡慕道：“哇，会弹吉他的女孩子好酷哦。”
欧旸问：“那你想好弹什么了吗?”
“还没有。”'祝燃视线下移，“但是大概有点眉目。”
四人吃完，在去倒饭途中，柳霖提议：“我们去小卖部买瓶水吧。”
祝燃没什么意见，欧旸和宁淳一却同时摇头，后者抱歉道：“我们现在要去一趟广播站，就不陪你啦。”
“好吧好吧。”柳霖拉过祝燃，“走，燃燃陪我买水。”
她们在食堂大门分别后，柳霖二人快步赶往小卖部，看见这里依旧排起了长龙。俩人站在末尾，这时前面的高个子惊诧：“燃燃?”
祝燃应声抬头，发现是两位哥哥。
沈斯益从他哥前面窜出来：“哟，和你的小同学来买零食呐?”
柳霖拘谨道：“你们好。”
沈斯言给了弟弟一个爆栗，后者叫唤一声，嘴皮子功夫不停：“你不是说你不乱花钱吗，还跑小卖部来做什么?唉，少吃点零食，你看你那身高，小心以后长不了啦！”
“………”柳霖礼貌解释，“是我喊她陪我买水的，还有，燃燃不矮。”
“昂。”沈斯益悻悻。
沈斯言嗤笑道：“叫你非要犯那个贱，好好说话不行?”
祝燃全程没多大反应，她问道：“你们二诊考完了?”
沈斯言：“嗯，刚考完。”
“那你们这周回家吗?”
兄弟俩不约而同沉思，半晌，沈斯言道：“也许吧。你小姑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祝燃面无表情。队伍向前移动，她拽着柳霖的手，过了一会儿又问：“哥，你们有没有喜欢听的歌?”
“啊?”沈斯益稀奇道，“问这干嘛?”
祝燃没头没脑地甩出一句：“市场调研。”
沈斯言抿唇思考，说：“偏热血点的?刚巧我们班昨天考完，在晚自习放了歌蹦迪。”
柳霖嘴角一抽：“你们高三的生活还挺精彩哈。”
沈斯益特自豪：“这算啥，我们不仅在教室蹦迪，还全班围一起煮火锅，华子都懒得管。”
“哇！”柳霖冒出星星眼，“等我高三也要那么干！太爽了吧！”
*
祝燃苦恼两天，终于决定了弹奏曲目。她去找社长，对方很高兴地向政教处上交报名表，不忘热情鼓励道：“加油，我到时候给你做个超大的横幅！”
祝燃委婉拒绝：“还是别费心了。”
四月春雨季，天色濛濛，空气中总带着泥土的气味。
周末放学，小姑开车来接兄妹三人。祝燃撑着伞在高三教学楼底等待，被斜风细雨冻得瑟瑟发抖。
三人上车，小姑瞟一眼兄弟俩，故意冷淡道：“怎么，舍得回去看你们爹娘了?”
沈斯益撒娇道：“妈，想死你了！主要是要复习嘛，你看，这不刚考完我们就回来了?”
“我信你个大头鬼。”小姑一打方向盘，语气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走，今晚去吃大餐！”
祝燃扒着椅背问：“什么大餐?”
“我们咖啡馆旁新开的烤肉店，”小姑已是轻车熟路拐进柏林街，“满四人有优惠，你姑爹还有你爸今晚又不在，咱刚好四人。”
沈斯益难掩激动：“馋死我了，开快点！”
小姑骂：“快个鬼，不知道下雨啊?”
沈斯言和祝燃都笑起来。车开了一阵，祝燃道：“对了，月底艺术节，我有个单独表演。”
沈斯益吓得手机一摔。
另外俩人也挺诧异，沈斯言问：“你要表演什么?”
“吉他，弹唱。”
“哦——”沈斯益大悟，“怪不得你前两天莫名其妙问我们喜欢听什么歌。所以你要弹啥?”
“现在不告诉你。”
恰好等红灯，小姑偏过头，含笑道：“好久没听燃燃弹吉他了，我到时候非得亲自把你爸拽来学校看表演。”
沈斯益眸光一亮：“好啊！咱们一家还可以一起去吃饭，必须带你们感受感受我们学校的天价食堂哈哈哈！”
沈斯言疑问：“家长不是不能进学校吗?”
“艺术节可以。”祝燃故作平淡，耳朵绯红，“我问过，当天学校可以自由进出。”
*
小姑把车停进自家咖啡馆的车库，四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临近八点钟，祝燃被送回小区，俩个哥哥打开车窗跟她告别。
她回家给布丁倒满狗粮，拉过谱架，抱着吉他坐进沙发，拨片扫过琴弦。
祝燃用手机搜索琴谱，将其横在谱架上，动作柔和地弹奏起来，同时轻轻哼唱。歌曲不难，甚至算是吉他的入门曲目，但在女生干净的嗓音下，衬托出一点别样的味道。
时间不早了，唯恐惊扰他人美梦，祝燃放下吉他，准备洗漱。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趿着拖鞋走上前，透过猫眼去看，发现是邻居阿姨和她家小孩。
祝燃打开门：“有什么事吗?”
阿姨满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这么晚还打扰你。是这样的，我跟糖糖爸爸突然有急事，现在马上要去外地一趟，但又不能把糖糖带走，燃燃，你可以帮忙照看一晚吗?”
糖糖怯怯地看着她，阿姨低下头：“一晚就可以了，我们争取明天早点回来，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我，”祝燃下意识拒绝，但她看到阿姨有些焦急的神色，又改口道：“……可以。”
“真的谢谢你！”阿姨招呼糖糖，“糖糖，还不快谢谢人家姐姐！”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喊道：“谢谢燃燃姐姐。”
阿姨从包里掏出自家钥匙，递给祝燃：“这是我们家钥匙，糖糖的东西还放在家里，有需要的话麻烦你拿一下。啊，糖糖爸爸在车库等我，我先走了。谢谢啊燃燃，谢谢！”
糖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跟布丁大眼瞪小眼。
祝燃给一人一狗削了两个苹果，顺口问道：“糖糖，你晚上几点睡觉?”
“妈妈说不能超过十一点。”
“哦。”祝燃手指向客卧，“那你现在就去刷牙洗脸，等会儿睡那间房可不可以呀?”
糖糖糊了满嘴果肉，小声说：“姐姐，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我?”祝燃稍微睁大眼，“可是姐姐还要写作业，十二点才睡觉，会吵到糖糖的。”
“我怕黑……”
祝燃拿纸给她擦干净嘴巴：“不用怕，床边都有小夜灯，你可以开着睡。”
糖糖眼睛一片水雾：“妈妈每天都会陪糖糖睡觉，糖糖不想一个人。”
祝燃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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