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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小说:

塞上谁寄锦书来

作者:

小鱼连山

分类:

古典言情

近日来,清陵城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清陵城南边有个涂县,涂县又有个屠夫,姓李,无名,也许之前是有名的,只是被人浑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李麻子。

这李麻子开了个猪场,手里的杀猪刀磨了三十二年。

不知是不是猪的冤魂索命,缠在他身上,他长得也越来越像头畜牲,满脸横肉,走几步就哼唧着喘。

八日前,李麻子的猪一夜之间竟全死了,死得悄无声息,没发出半点动静。

据说李麻子第二日去猪场时,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他的嚎叫。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浪费时间关注的事。

只是第二日深夜,李麻子与酒友们喝得醉醺醺回家的路上,被人拖走,生生挖去了左眼。

当时情景大概是这样的:蒙面黑衣的一个人,也许是几个人,死死捂着李麻子的嘴,左眼眶霎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烧红的铁钎子扎进去,硬生生剜走了他的左眼。

他疼晕过去,醒来时左手里被塞了团黏糊糊的血肉,左眼眶空空荡荡。

接下来的第二日、第三日,只要李麻子出门,便会被人找上,从背后把他迷晕,醒来时发现自己少了个部位。

先是鼻子被人顺着鼻梁划走一块肉,然后是上嘴唇被沿边割下,上排的黄牙坦荡荡地露在外面。

李麻子几近崩溃,他扑到衙门前,哭着喊着求人救救他。

只是他没了上嘴唇,说话时只有下唇在动,让人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知县从轿子里走出来,觉得他有碍观瞻,赶他离开。李麻子却铁了心赖在门口。知县便下令将他拖走打了二十大板,扔到集市泔水沟旁。

这下连迷药都省了,李麻子直接被打晕过去。待他醒来发现自己又少了一条胳膊。

李麻子不敢再出门,跑回家中将门窗都关了,拿铁条钉好,才略微松了口气。

可是,害他的人会在哪呢?

趴在床下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麻子疯狂地钉死门窗,发出了嗤笑。

真是个蠢猪。

于是,第五日起来,李麻子少了另一只胳膊。

他濒临崩溃的边缘,想去拿他平时惯用的杀猪刀,与害他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可李麻子忘了,他已经没了两只胳膊,拿不起刀。

杀猪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声音清脆。

李麻子没了双臂,保持不了平衡,只好双膝跪地趴着,肥厚的身躯拱起。

他生不如死。

“是谁,你到底是谁?”他嘶吼着,但没了上唇,只能发出含混的吼声,就像是猪叫。

掉在地上的杀猪刀折射出寒光,晃着李麻子仅剩的右眼,刀面被磨得发亮,忠诚地向他映出自己现在的脸。

——左眼眶陷成个黑窟窿、鼻子被人贴着骨头划去了肉、上唇被割下,下唇像猪一样撅起...

等等,像猪一样?

不不不,此刻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头猪。

李麻子右眼赤红,看着自己在刀面上倒映出的模样,他终于明白那人为何只挖去他一只眼。

原来是要留着他另一只眼,让他好好看自己的惨状。

他没法出门买伤药,创面逐渐溃脓发炎,身上起了高热,烧得李麻子神志不清,他拼命地朝四周叫喊,“出来,出来啊!”

空空荡荡,无人应答。

李麻子疯疯癫癫地爬到地上掉着的杀猪刀旁边,他没有了手,就用脚去够。

他背靠墙,坐在地上,双膝夹住刀柄,刀立了起来,李麻子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此刻的惨状。

涎水从他口中流出,因为缺失的上唇已经溃烂,他无法咽下口水,只能任由它淌着。

“疼啊...”李麻子痛不欲生,“真疼啊。”

六日来,浑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不能入睡,此时已有些精神恍惚。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膝间立着的刀散发出森森寒光,似是诱惑。

李麻子猛的将头一低,脖子撞上刀刃。

顷刻间,锋利的刀在他脖颈处划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出。他却感到无比松快。

“太好了。”他口中喃喃,涎水混着血水流下,脏污不堪。

随着血快速流出,李麻子的生命也逐渐消散。

意识涣散前,他想起了那个被他掐死的孩子。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为了强迫他的母亲。

“贱人生的小杂种。”他最后一个念头落下。

慢慢地,李麻子的血流尽了。

他死了。

死在他磨了三十二年、用它杀过无数头猪的刀下。

就像这把刀能轻易杀死每一头猪一样,这把刀也杀死了他。

他的尸体两天后被人发现的,街坊围在一起,互相壮着胆子破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恶臭袭来。

人们捂着鼻子走进屋,却被眼前的惨状吓到。

李麻子的脖颈处破了个大窟窿,流出的血已干涸,他仰面倒地,双臂缺失,整个人像只被踩烂的大青虫。

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涂县的百姓议论纷纷,都道是这李麻子杀孽太重,才落得如此下场。

奇怪的是,常与李麻子一道喝酒的几个男人,这几日也都在出行时,莫名被人套上麻袋折了胳膊,或者打断了腿。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大家这样说。

如此一桩奇事,很快传遍了清陵城,一时间街里街坊都在谈论此事。

“白刃生涯三十载,终见刀锋转轮回。世间因果如镜鉴,屠生者终为俎上脔。”说书先生轻叩茶盖,落下定论。

祝晓山路过茶馆,刚好听见这么一句。她脚步未顿,继续朝阿布店中走去。

前几日,玉门关大捷的消息传到清陵城时,正值黄昏。

祝晓山坐在院中暖阁里,身着藕荷色缠枝莲纹夹袄,袖口镶着雪白毛边,正低头绣着荷包,陈烜伏在案前临帖。

“见过夫人、少爷。”小厮跑进来报喜,“天大的喜事:玉门关大捷,回鹘惨败!”

细细的银针刺破手指,殷红的血珠迅速在帕上洇开,恰似雪地红梅。祝晓山却恍若未觉,看着满脸喜色的小厮,“什么时候的事?”

“回夫人,约莫是七八日前。”

祝晓山点点头,怔忡良久。

“怎的这么不小心?”耳边传来陈烜的声音。祝晓山思绪回笼,只见陈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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