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夜晚,一个年轻人乘着风雪走进道观。
此时萧婉儿正同流云一起在正殿吃晚食。他走进来,脱掉大氅,露出里面的紫色织锦圆领袍。与流云不同,他剑眉星目,表情严肃,从幞头到靴子都是一丝不苟。
放好大氅,他向流云行礼,而后看向萧婉儿。
“弟子拜见师父。师父,这位是何人?”
“这是为师此番云游新收的弟子,名萧婉儿,以后就是你的师妹,”流云为两个弟子介绍彼此,“婉儿,他是你的师兄,名裴应观,刚刚及冠。”
萧婉儿学着裴应观行礼的姿势向他行礼。
“婉儿见过师兄。”
裴应观没有回应,只皱着眉毛盯着她,萧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氛一时沉默。
还是流云站出来解了围:“别愣着了,都过来吃饭。”
桌子上又摆好了一碗米饭和一碗菜汤,放在先前空着的胡凳前。裴应观收回眼神,坐到桌旁,萧婉儿也继续吃饭。
三人安静地吃完饭后,流云开始询问裴应观此次下山的见闻。
“说说神都现在的情况吧,”他看裴应观又看向萧婉儿,安抚道,“但说无妨,你师妹也是自己人。”
裴应观停顿了一息,开始讲述自己这一路的见闻:“伪帝登基前,李家宗室早已饱受迫害,忠臣良将业已四散零落,故伪周建立并无有效的反对声浪,纵有不满之人,也皆被酷吏翦除。”
裴应观嘴里吐出的尽是些萧婉儿不懂的词语,她好奇地看着裴应观,裴应观一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番深呼吸,调整了状态后,裴应观才继续往下说:“伪帝自准备登基以来一直在捧佛贬道,如今已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那些无法修炼的道友如今日子都很难过。”
汇报完毕后,裴应观便准备返回自己的住处,这时他听到流云说:“你既然回来了,我便可以给你师妹办拜师礼了。明日辰时你来正殿,你师妹正式拜师入门。”
裴应观点头,而后大步离开。
“师父,师兄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裴应观走后,萧婉儿问流云。小孩子对恶意的感知是很敏锐的,裴应观的不喜又过于明显。
“你师兄他不是很正常,没关系,等你进师门久了就好了。”流云宽慰道。
“那,师父,伪帝又是什么意思啊?”
流云想了想,才仔细斟酌着解释道:“你师兄所说的伪帝就是才登极不久的大周皇帝。她先前是李唐的皇后、太后,后来架空她的儿子彻底掌权,前不久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周。”
“哦,我知道了,师兄说的是武娘娘。可是我阿娘说武娘娘是天后,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如果她真的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为什么不能当皇帝呢?”萧婉儿的思维带着一种没被三纲五常荼毒过的美。
流云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摸了摸萧婉儿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不过这些话你不要在你师兄面前说。”
“好吧。”萧婉儿歪了歪脑袋,所以什么样才叫长大呢?
当天晚上,萧婉儿抱着师父送的小木剑在自己小屋里的胡床上酣然入梦。流云等她睡着后才返回正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已经等候在门口的裴应观。
“师父。”裴应观行礼。
“进来说吧。”
“师父为何会收一女弟子?”走进正殿后,裴应观便明确表达出了不赞同。
“为师为何不能收女弟子?你师妹本就是方外之人的命数,又因怪病命不久矣,我带她回来才让她得救,难道要因为她是女娃便见死不救吗?”
“师父完全可以在她病愈后让她进入普通人的道观,何必让她入碧云观门下?”裴应观依然不赞同。
流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让他有无所遁形之感。
“那你又何必非要不让她入碧云观门下?武氏让你全家落罪流放,所以你就要排斥天下所有女人吗?哪怕她只是一个五岁稚童?”
“弟子只是不希望师门内也出一个武氏一样的妖女。若天下女子都能柔顺恭谨、安守本分,又怎会出现伪周之乱?”裴应观振振有词地反驳。
“应观啊,为师收你为徒,只是因为你是我故友后裔,并非是因为反对武氏,我收你师妹为徒也只是因为不忍心看她就这么逝去,又觉她与我确实有这师徒缘分。你们有怎样的想法,走怎样的路,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为师早在大业十年便已成为方外之人,如今也不想参与世俗之事。但是,”说到但是,流云终于表现出了一门之长的气势,属于修界第一强者的威压倾泻而出,“不论你心中有何想法,都不得伤害同门,否则为师必会亲自清理门户,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裴应观在外放的威压下冷汗直流,直到流云收起威压,他才终于能够艰难开口。随后他便行礼离开,一场师徒谈话堪称不欢而散。
不论裴应观怎么想,太阳都会照常升起。第二天辰时,流云准时为萧婉儿举办了拜师典礼。
裴应观走进正殿时,流云和萧婉儿已经都在了。他对流云行礼后就走到旁边,观看这场拜师仪式。
“萧婉儿头戴莲花冠,身穿圆领袍,俨然一副小道童的模样。她跪在地上,将手中茶杯奉予流云,流云接过后一饮而尽。随后,萧婉儿行拜礼,恭敬地称流云为师父,流云也回称其为徒儿,对其言勉励之词,讲弟子当遵守的规则,而后赠其拜师礼,再在正殿里太上老君的见证下,将萧婉儿的名字记录在碧云观弟子名录中,如此礼便成了,萧婉儿从此便是碧云观的弟子。
礼成后,萧婉儿又走到裴应观面前,端正行礼。
“婉儿见过师兄。”对于这位明显不喜她的师兄,她也只是淡淡的,并无亲近之意。
“愿师妹谨守门规,安守女德,莫要做出让师门蒙羞之事。”裴应观再不希望萧婉儿入师门也得捏鼻子接受,便也只能在这里摆出训话的态度。
萧婉儿听着这些话,快速行完礼便走了。站在一旁的流云发愁地捏了捏眉心。
“你师妹才五岁,你说这些干什么。行了,拜师结束了,你回去吧。”再不把人赶走怕是又要出些波折。
裴应观冷着脸离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出过一丝和缓的表情。
“抱歉,你师兄因为过往性情有些偏执,让你受委屈了。”对于大弟子的行为,流云颇为头疼。
“没关系,我以后离师兄远些就是了。”
听着小徒弟的话,流云更头疼了。大徒弟都过了加冠之年了,怎么还没有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懂事?
不管怎么说,萧婉儿都已经正式拜入碧云观,成为了流云的弟子。既已成道门弟子,就要开始道门修行了。
流云让她玩了最后半天多后,第二天正式开始授课。
“你之前可习过字?”开课之前,自然要搞清楚学生的水平。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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