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上路，洛虞还靠在后座，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昨晚那碗姜廉亲手熬的玉茸薯汤。汤浓如乳，清香里藏着一丝温甜，就像姜廉那个短暂却安稳的怀抱，将她从连日的疲惫中捞了出来。
还想喝。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风景飞掠而过。也不知道姜廉他们那队伍现在怎么样了。
驾驶座上，君无赫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稳而有力。副驾驶的王枫一边替他指路，一边不时低头对照地图。后排另一侧，夏非音也偶尔出声补充，三人的配合算不上默契，但好在稳妥。
“所以你们那个异能者组织的首领，是火属性？”君无赫随口一问，语调漫不经心，却不难听出几分探究的意味。
“嗯！特别强！”王枫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听说之前他一个人从好几支清道夫的围剿里杀了出来。后来他们又派精英去追，结果全被烧成了灰！”
他说到这时，不自觉挺直了背脊，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钦佩。“我跟非音见过首领几次，他平时看着挺和气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面容和善，却能让敌人在火焰中痛苦地化为灰烬。
“嗯，是个很厉害的异能者。”夏非音也补充道，像是回忆起什么，“我刚来营地的时候还和首领...哦他叫杨琥。我俩打过一架。”
洛虞挑了挑眉，安静听她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是坚持得最久的一个，但终究没打过他。那时我的异能几乎耗尽，他却看起来依然游刃有余。”
夏非音清晰地记得那一幕。那男人神情沉稳，操纵着火焰不带半分慌乱。可她能看见，他眼底燃烧着的，却是无法掩饰的炽烈。
下一刻，她拼尽全力积攒出的数道闪电，被他面前骤然升起的火墙尽数吞噬。
洛虞听完，嘴角轻轻一撇：看来那人恐怕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他们一行人直到傍晚时分，才在王枫指引下驶近一处峡谷口。
原本还算平坦的公路在此断裂成一道狭长裂缝，两侧岩壁陡峭如削，仿佛被某种巨力自山体中间生生剖开，光线也在那一刻变得冷淡。
中间只剩下一条勉强能容纳车辆通行的通道，岩壁在头顶收拢，给人以逼仄之感。
车子驶入峡谷后，天光立刻黯淡几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石壁挡住，连风声也变得沉闷起来，在岩壁之间徘徊回荡，如同压抑的喘息。
刚驶入峡谷腹地，洛虞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
作为水系异能者，她对各种液体的变化极为敏感。那是一种熟悉而令人不安的气息，带着粘稠、湿重的质感，混杂着尘土、灼热和腐败。像是大量血液暴露在空气中，与烧焦的人体、风沙与残火一同浸透整个空间，透过皮肤渗入骨缝。
几乎是同时，副驾驶上的王枫也反应过来，脸色骤变，猛地回头：“不对劲……像是出事了。”
“快，快往前开！”夏非音也有些着急起来。
君无赫沉着地握紧方向盘，车速随之提升，但后排的洛虞开口道：“等等，先别急。”
话音未落，她已打开车门落地，望向前方那条逐渐收紧的山道。
“我先去看看。”她语气平稳，“你们跟在我身后。”
还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下来。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出声。其余三人只是默默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被峡谷深处的昏色吞没。
四周的气味愈发浓烈，血腥、焦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臭交织在一起。
直到她在一片开阔的空地前停下脚步。
目光所及，是满地尸体。
尸体横陈在岩石间，仿佛被随意丢弃的废物，姿势各异。血液早已干涸，沿地面蜿蜒凝固，化作一道道深褐色的痕迹，在这片空地上扩散开来。混合其中的还有烧焦的肌肉组织、焦炭状的碎骨，以及被炸裂后翻出的脏器残片。
一整个画面令人作呕。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油腻的焦臭，那是脂肪与皮肤在高温下焦化的气味，一种令人本能排斥的、从死者身体深处烘烤而出的腐烂气息。
洛虞缓步向前，一一扫视现场。部分尸体胸腹间有明显的弹孔。另一部分则穿着统一制服，伤口扭曲不一，有的仿佛被利器划过，有的像被高温灼烧，布满各类异能使用的痕迹。
显而易见，是清道夫找过来了。
车子的引擎声在此时传来，君无赫他们也赶到了。
王枫一下车便愣在原地，像是被眼前的场面钉住了脚，脸色瞬间失去血色。
他向前踉跄了两步，目光在尸堆中急切地扫过一张张熟悉却扭曲的面孔上。
他喉头哽住了，半晌才低声道：“……是营地的人。我们离开前还一起吃过饭。”
夏非音跟着走近，沉着脸不发一语。她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下一刻，空气中已隐约传来细小的噼啪声，浅紫的雷电顺着她指尖游走，显然，一向沉稳的她此刻也已经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洛虞瞥了她一眼，正要开口提醒，远处却突兀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炸弹引爆后的声音，震得几人脚下地面微微颤动，甚至还有几块碎石顺着山壁滚落。
她眼神微凝，迅速转头道：“你们先稳住，冷静下来。”
说罢又看向君无赫：“你陪他们在附近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我去前面看看。”
——
痛，全身仿佛被撕裂，连骨头深处，所有内脏都在燃烧...
......好想死
不，不行……
我要杀了他。
我要烧了他，把他一点点烤成焦炭，烧成灰烬！
只有那样，只有彻底杀了他...
我才能死！
此刻的杨琥眼中已没有其他。他只看见那个站在面前的老头，那张让他几乎窒息的脸——丑陋，令他恶心的镇定自若，甚至带着点讥诮的嘲笑。
仇恨像是火焰灌进血管，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体在颤抖，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烈焰。
烧了他！
那个声音在脑海中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杨琥的皮肤已泛出不自然的红，连他的异能也在跟着失控。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热浪自四肢汇聚，灼痛了自己每一寸肌肉。火元素围绕着他躁动不已，就像下一刻就会将他自己也一同吞噬。
可对面的男人只是嘲讽地笑笑。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笑？
这很好笑吗？我们异能者，在你眼里，就是一群可笑的东西吗？
杨琥死死盯着那张脸，血红的双目中蓄满愤怒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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