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前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长月枫这话指的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然而借着夜色,能瞧见长月枫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矜贵又冷峻的站得挺直,好像被雷劈的另有其人一样。
温折秋两步绕到他身后,拨开他的长发查看。
青年的衣衫果然渗湿了一大片,虽看不清楚颜色,但靠着愈发浓烈的甜腥味,也能分辨出来是流血了。
天罚来的这么快?
温折秋试着施了点灵力上去,赤红的光点敷在玄衣上,仿佛一粒石子没入大海,一滴水花也没溅起,直直的沉了下去,意料之中的没有效果。
天道的惩罚是不允许神官直接施法治愈的。
而且似乎因为这次逾矩的是它选定的人,长月枫受到的惩罚比寻常要重很多。
长月枫眼眸回瞥,看着陷入沉思的人,稍微偏过身,扣住温折秋的手腕,慢步朝着街道上走。
乌黑的马尾将背后的血迹挡了回去,温折秋看他没事人似的平静,不禁问:“去哪?”
长月枫目不斜视,淡淡道:“金屋。”
温折秋:“……?”
这样了还有力气耍贫。
不愧是小祖宗。
身旁的青年余光扫过来,似乎在等着看他这次怎么接招。温折秋也是个爱贫的,只是平常没什么合适的人能够施展,这么几回下来,也熟悉了长月枫不仅禁逗,还有着与自己相仿的小爱好,心中顿时生起些找到知己的高兴。
他端详着月光底下精致的侧脸轮廓,摸了摸下巴,拖着尾音道:“唔……的确该藏起来,殿下这般俊俏的人儿,待会儿擦起药来若是掉了眼泪,想必惹人怜爱,我一个人欣赏足矣。”
“……”
长月枫足步顿了顿,偏过首,晦暗的眸光垂落下来。
温折秋笑眯眯的与他相视。
“我擦药的时候不兴掉眼泪。”
街边灯笼的暖黄光晕间,长月枫抓在他腕间的指节收紧,眼底被万家灯火衬出一道影。
只一瞬,这道影便被暗流掩去,长月枫继续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不咸不淡的接道:“兴咬人。”
温折秋:“?”
不知怎的,他感觉这句话听起来不像在单纯的调侃,反而有种实话实说的意味。
哪怕受伤,长月枫也没有就近将就,一路带着温折秋进了一家从地砖到牌匾都写着“我贵得要死”的客栈。
老板正瘫在藤椅上边吞云吐雾,快活的连店里来了客人都没发现。
长月枫把温折秋往后挡了挡,一拨云雾,沉甸甸的钱袋径直扔到老板的啤酒肚上。
肚皮骤然一弹,老板一个激灵,看清楚突然飞过来东西后,忙不迭地把手里的烟杆搁到一旁,攥着钱袋来到柜台前,朝两人不好意思地赔笑道:
“方才被烟迷了眼,有所怠慢,抱歉,抱歉。二位公子需要几间房?”
长月枫并未直接回应,侧目看向温折秋,有那么点征询意见的意思。
他的伤势有些严重,温折秋觉着上完药之后需得陪着照看,以防引出什么其它的病症,便道:“一间就好。”
两人站在柜台前,样貌气质无一不般配,又挨得近,很是亲密的样子。老板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流连一圈,露出一个“懂”的表情,埋着头在抽屉里扒拉一阵,递过去一柄钥匙,神神秘秘地说:
“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房间,该有的东西全都有,而且都是新换的,二位公子只管放心用!”
该有的都有,那上药的工具想必也是一应俱全,不用多跑一趟去买。
温折秋了然,回以一个明白的笑:“掌柜的有心了。”
他拿起钥匙,在老板祝今夜一切和谐的注视中,与长月枫一前一后踏上木梯。
这家客栈足有五层,老板给他们安排的是最顶层,远离两条楼梯的一间房。两人穿过幽静的廊道,停步在一扇溢着淡香的小叶紫檀门前。
打开门,入眼便是一幅山水字画,白玉错金的各种器具整整齐齐码在案台上,屏风折在两侧,床榻前还铺有一条软和的兽皮毯子,总体布置的相当雅致,像是进到了哪位文官的寝屋里。
不怪乎住一晚的房费要整整一袋银钱,果然是贵有贵的道理。
就是这些用具……
温折秋拿起一块条状的玉石,没大懂上好的暖玉怎么雕成这般怪异的形状。又挨个掀开类似药膏的圆盒,想从中挑一些适合疗愈皮肉伤的药。
稀奇的是,他把桌台上的几十个玉盒掀了个遍,却发现每一盒里边都只是普通的膏脂,并没有添入任何药材,不知是做什么所用。
长月枫倚在桌边盯着温折秋,看他闻完一盒又拈一盒,狐狸踩泥巴玩儿一样,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了,沉声提醒:“不是药。”
“嗯……确实不能用来疗伤。”
温折秋认可的点点头,把玉盒依次摆回原位:“殿下先歇会儿,我到药铺去买点药回来。”
“……”
长月枫抬了抬胳膊,拉住下一刻就要没影的人,像是叹了口气:“我有。”
温折秋接过他取出来的药瓶,颇感意外。
他以前也随身备着药物一类的应急用品,只不过做了神官后,绝大部分事情随便施施法就能解决,久而久之,兜里就不再放那些东西了。
长月枫的储物袋里却好像什么药都有,难道经常受天罚?
空气中的甜腥逐渐变得浓郁,温折秋不再多想,从桌子边角找出一卷绷带,一指床榻,微笑道:“爱妃,行你的侍寝之责吧。”
长月枫:“……”
他走到榻缘,把床榻两边的薄帐挽上去,也不避着温折秋,就这么当着面,不急不慢地解起了自己的衣带。
青年平日里总是一身玄色劲装,将身段收的紧致,又有种无端的禁欲感。
这会儿上半身的衣裳全部褪去,被遮挡的身材一览无遗。匀称挺拔,线条优美,肌肉是不过分夸张的精实,有点野的性感。
背过身,却是一片血肉模糊。纵横狰狞的伤口交错了满背,不住地往外渗血,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温折秋看了两眼,已经找好可以下手的地方,拍拍床榻,示意长月枫趴到上边。
他搬了个小凳坐在旁边,打开药瓶,又拉过一截被角搭在长月枫手臂上,提醒道:“拿这个把眼泪兜着,赶明儿我找家珠宝铺卖了,咱俩对半分。”
“………”
长月枫原本下枕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盯了会儿这角用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被褥,才缓缓把脸伏上去,再偏向温折秋的方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探近的指尖。
昏暗的房间里,他眼中的墨仿佛也在随烛火曳动,轻微的翻涌着,稍纵即逝地闪过一丝不似寻常的神情。
温折秋动作麻利的上着药,把这细微的异样尽收眼底,在心里品了品,感觉有那么点类似晚辈粘人的意思。
按年龄来看,长月枫比他至少要小一百岁,素日里却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表情,做正事的时候也相当成熟,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份年纪的差距。
现下莫约是伤口疼,小祖宗没了一贯冷冰冰的气势,倒像只护了一天庭院,晚间顶着一身杂乱毛皮进屋,寻求主人陪伴的小狗。
怪可怜的。
温折秋便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处理好余下的伤口,扶住长月枫的肩膀,眯起一抹笑:“公主殿下,请起。”
“……”
长月枫坐起身,似乎不大喜欢这个新的称呼,沉着眸子道:“不是爱妃?”
“爱妃今儿个不能侍寝,还是先当公主吧。”
温折秋拍一拍他的脸,抖开一圈圈卷好的绷带:“小公主,疼了可以撒娇。”
“……”
长月枫盯着温折秋,唇角牵了牵,仿佛要依言照做。
温折秋倾过身,绷带从他背后绕到胸口,准备边包扎边哄两句。
颈侧却蓦地传来一种温热又尖利的触感。
借由这个投怀送抱一般的姿势,长月枫俯身环住了他,下巴垫在温折秋的肩窝,小狼狗叼猎物似的,咬住他白皙的皮肤。
温折秋:“?”
还真兴咬人。
他被这突然的小狗扑食啃的一怔,长月枫敏锐觉察到,松开口,往后退了几分,见温折秋的神色间并无不愉,才道:“不要侍寝?”
温折秋只是无意识的怔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明白他是疼得想找些安慰,眯着眸子应道:“爱妃绝色天香,岂有不要的道理?”
“……”
长月枫重新低下了头。
他埋在温折秋的发间,唇瓣沿着肩颈,缓慢的往上厮磨。温折秋每绑过一圈绷带,叼住他的犬齿就吃痛似的,在肌肤上留下形似吻痕的一点红,随后便张弛有度的回归到亲吮。
一整个后背包扎完成的时候,温折秋感觉自己的脖子若是块肉骨头,此时此刻已经被啃的锃亮,一点肉渣都不会剩下。
看来真是疼得很了。
温折秋直起腰板,拍拍长月枫胸口最后被打上的蝴蝶结,懒洋洋道:“殿下,下回这种事还是得让皮糙肉厚的来。”
长月枫:“……”
他目光停顿在温折秋稍微咬一下就满是痕迹的脖颈上,眼里写着“皮糙肉厚?”
“这只是个表象。”
温折秋竖起一根手指,摆一摆,胡诌道:“事实并非如此,不过说出来怕吓到你,还是保持神秘罢。”
“……”
长月枫抬起手,拿手背在他额前抵了一下,拭去温折秋额角少许的汗,手臂往下微微一压,把他打横抄起来,往浴桶处走。
“烧糊涂了,降降温吧。”
温折秋:“?”
刚才还疼的乱咬人,这一下怎么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不过好像是有点热。
这家客栈用材上乘,搭建的房间皆是冬暖夏凉,屋内四角也摆着冰鉴,凉爽的很。温折秋望着其中一角冰鉴里边飘出的寒气,估摸着自己是被长月枫捂的,闷的慌。
沐浴过后应该就好了。
长月枫仍然像第一回那样,给他边揉按着全身边擦洗,打理的干净又舒服,才开始给自己洗浴。
因着伤势,他只用清洗下半边身子,和温折秋几乎是同一时间上的床。
薄纱将昏黄的烛火大半挡在床榻外边,温折秋倚在床头,被褥已经被体贴的盖在了腿上,长月枫也没有躺下,靠坐在一旁,正梳理着他被水润湿的发尾。
温折秋歪过脑袋,端详着他一丝不苟的动作。
自从收了长月枫做徒弟,他基本没再自己做过什么事,长月枫从红线到生活琐事一应主动包揽,顶多让他动一动嘴,贴心的无可挑剔。
甚至与他的一些爱好的习惯也很是相像,默契的好像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
“殿下。”
温折秋又往长月枫身边歪了歪,玩笑道:“你把我养懒了,万一以后我连路都不想走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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