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从距离书房最远的回廊跟着小福子绕到皇帝身边,耳朵里听着儿子愈发顺畅的背书声,眼泪都快下来了。
可她却不敢往偏殿多看一眼。
她低眉顺眼地跟着小福子挪到皇帝身后,动作幅度极轻地行了一个礼,用气声问安:“臣妾……”
皇帝抬手制止,齐妃讷讷噤声。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顺着帝王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偏殿窗格露出的一线内景里,美人面容如玉,眼神含笑,神情专注,端的是一副活色生香的仕女图。
乍看过去,皇帝像在欣赏美人。
可只有离男人最近的齐妃能感觉到,他侵略玩味的目光,微微喷张的鼻翼,轻轻磋磨的牙关,饶有兴致的审视……
种种迹象,无不昭示着他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齐妃低下头,心中泛起些难以名状的滋味。
她并非醋妒之人,她只是不喜欢她孩子的父亲,在来关心孩子课业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孩子老师身上。
尽管,那位教师是男人的妃嫔。
可她,却半点怨念都不敢有,无论是对孩子的父亲,还是庄嫔。
因为,她们的男人是天子。
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知站了多久,芸青从后殿悄声穿过回廊,来到自家娘娘身边,轻声耳语几句。
齐妃听完,闭了闭眼睛,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午膳……”
萧启煊淡淡斜睨一眼过来,齐妃浑身一颤,剩下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又过了许久,书房传来大皇子雀跃的声音:“庄娘娘!再背最后一遍,就去用午膳好不好?”
“好!”庄嫔宠溺应声。
皇帝这才动了动,往瑞锦宫正殿移驾。
齐妃赶紧跟上,一大群宫女太监幽灵似的穿过长廊,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院外,大皇子拉着薛令仪的手,一蹦一跳地往正殿来:“庄娘娘,我母妃今日铁定让做了糟鹅,你一定要多吃点,我们宫里的糟鹅最好吃了,连父皇都夸好!”
“那么好吃吗?庄娘娘一定要多吃一碗饭!”
两人相携进殿,一进门就看见了上首的皇帝。
大皇子欢欣的神情登时冰冻,碎裂凋零,他战战兢兢低下头,俯身下拜:“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吧。”萧启煊淡淡回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薛令仪脸上。
薛令仪敛眉低目,一丝不苟地行妃妾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一次,萧启煊没有第一时间唤起,他看着薛令仪毫无表情的面庞,回想起她进殿那一刻,满面轻松瞬间枯萎的刹那,心里竟莫名生出些愉悦来。
“起吧。”他懒懒吩咐,“一起用膳吧。”
齐妃精心安排的午膳一样样端上来,芦蒿碧绿,春笋油亮,糟鹅更是散发着迷人的酒香……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被请的客人却吃得食不知味,只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齐妃母子亦然,大皇子沉默地只敢扒眼前的糖渍山楂金桔,齐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自己没吃几口,只顾着偷偷往儿子碗里夹菜。
满桌子只有永乐公主和皇帝高兴,小丫头非要父皇喂,小嘴叭叭的,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把布菜的大太监李忠累得满头是汗。
萧启煊也乐得宠女儿,只是他喂着女儿,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桌对面的薛令仪,见对方的筷子明明都要落在某处了,又被他突然落下的目光烫回去,心里的愉悦简直像翻花的沸水般,不断升腾。
用过饭,萧启煊也没走,直接考察大皇子功课。
大皇子站在正殿中央,仿佛受审的犯人,冷汗涔涔,抖似筛糠,张嘴就忘了词:“大学,大学……”
他几乎要哭出来:“父,父皇,我重新背,行不行?”
正坐主位的萧启煊从嗓子里发出声不明意味的“嗯”,看着是同意了,手串却在他手中被不耐烦地甩来甩去。
大皇子抹一把汗,再次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在亲民,在止于,止于……”
齐妃坐在旁侧,手里的帕子都要拧烂了,她整个人几乎被自己的焦急提离椅子——刚刚在书房不是背得很流畅吗?
“在,在止于……”大皇子喘息愈发急促,冷汗顺着脸颊不停滴落。
薛令仪终于看不下去,出声为他解围:“皇上。”
众人齐齐看过去。
薛令仪起身一礼:“皇上,可否让大皇子看着我背?”
萧启煊凝视着她,眼睛微眯,手串晃了两晃,才应到:“可。”
薛令仪松了口气,如同得到特赦,示意大皇子转过身来。
大皇子看向自己的温柔老师,眼睛委屈地泛起泪花,薛令仪连忙用口型安抚他——你行的!
她抽出绢帕给大皇子擦汗,有意擦得极慢,给大皇子争出一点平复情绪的时间,见大皇子好一些,才开口起头:“大学之道——”
大皇子抖得不那么厉害了,跟着接下去:“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慢点,慢点。”薛令仪用口型安抚他,“知所——”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大皇子一个字一个字往下顺。
然后越说越顺畅:“……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
再之后,几乎说得上诵声朗朗。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父皇,儿臣背完了。”
大皇子转向萧启煊,虽然还是低着头,但声音少见的没有发颤。
“唔,”萧启煊眨了下眼睛,目光仅在儿子身上停留一瞬便丝滑转向儿子身边的庄嫔。
尽管她也低着头,但依旧可见美人眉目如画,一头鸦羽般整整齐齐的秀发犹如上好的丝绸,在日光下流动着浅浅的光泽。
他眼睛微微眯起,漫不经心道了句:“尚可。”
齐妃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地,习惯性地替儿子找补:“……弘儿从上书房回来就一直在背书,十分用心呢。”
“是么?”萧启煊罕见地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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