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支援战争很快就结束了,战后的修复还需要很长时间。
不知出于什么博伦斯一直没有离开而是长时间奔波在修护建筑的前线,一时间遐迩闻名。
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来龙去脉他也跟着皱起眉,和博伦斯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份对雅各的了解——他到底陪伴雅各快十年,不管是呼吸,步伐还是心跳他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要是他一个人的死可以换来胜利,可以让他所珍爱的国家度过难关,他可以从容赴死。
说来奇怪,雅各一个父不识母不详,天生地长的男人偏生无比爱他的国家。对于雅各来说,丽塔是他的魂,帝国是他的根,其他亲友是拉着他的锚,缺一不可。
他不能丢了魂,失了根,弃了锚,这是他的慢性死亡。
雅各是没办法独自一人活下来的,他需要被别人依靠,被别人需要,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不可缺失的魂灵,早已被深深镌刻其中。
“为了民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赴死。”这句话完全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所以他越发担忧起雅各的安危,不过他仍旧隐秘的忽视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是有意,也是祈望。
他希望那个男人能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躲过枪林弹雨,恶语中伤,在最黯淡无光的时刻闪亮登场。
但是他的期望注定要落空。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将废墟还原成原本的模样——这或许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好处。
这三个月他们都没得到与雅各有关的信息,艾米丽与家人通信旁敲侧击的询问也被轻描淡写的掠过,只得了句最普通“一切都好”的场面话。
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一层厚厚的阴翳,各色流言蜚语层出不穷,谁都压不住,心中不安越发严重。
博伦斯坐在椅子上木木的看着三个月前的陡然挂断的意外来电。
雅各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
是照顾好丽塔?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这一切都要等雅各回来才能知晓。
博伦斯把自己缩进椅子努力团成一个球,寒风不停从他意想不到的空隙钻进来,热量源源不断从身体里流走。
最近天气愈发寒冷,他早就加了棉衣但还是觉得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昼以前是那么短的吗?
少年葱白般的手指缩在袖子了,浅白的阳光穿过薄薄的窗户吝啬的洒在纤瘦的指尖,被阳光一照那一小片肌肤白的透光,把青紫的细小血管贪婪的姿态照得一清二楚。
早上的太阳并不浓烈,只有很少的热意,甚至还带点清晨的冷冽,可能是晨露导致的。
德拉诺闯进来的时候博伦斯正好在享受这点罕见的阳光。
他的学生一字未言只是低着头将他带出门,问他也不答,只是说他看见了就明白了,博伦斯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敢确定,心里郁气更重。
“你说话啊!”博伦斯从未对他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尖锐难听,不堪入耳。一出口博伦斯都惊了,他为什么这么失控?
路过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拐角处就是医疗室,博伦斯和雅各都是这里的常客。
平日安静的医疗室人声嘈杂,不断有护士往外端着盆进出,那熟悉的血腥味和浓烈的颜色让博伦斯一下子就明白里面端的是什么了。
少年双脚像被人钉住了死死站在原地,德拉诺闷头向前不知道博伦斯突然停住反倒被他拖住。
扭头一看只见博伦斯勉强一笑,声音干涩,“有事就在这里说吧,艾米丽看起来挺忙的,我们别去打扰了。”
少年笑容摇摇欲坠,脆弱的不堪一击,脸上的逃避如此明显。
记忆里这是德拉诺第一次看见自己老师如此脆弱,脆弱的仿佛一根羽毛就将他击溃。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无论他遭受怎样的苦难都没有此刻的脆弱。
“走吧。”德拉诺沉默一会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二句话。
看到博伦斯脸上表情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恶狠狠的将博伦斯心里仅有的一点希望尽数粉碎,尽管那希望本来就是虚浮的,不存在的。
他几乎是硬生生将博伦斯拉向他的断头台,德拉诺推开医务室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板上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血痕,然后是纷乱无序的器材,艾米丽几乎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器材全都搬出来了,一时间宽阔的房间变得狭仄,空气似乎都稀薄起来。
当然,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躺在病床上的人,少女模样,容貌秀丽,气质温婉,无比符合大众对温婉贤淑的梦中情人的形象,只可惜少女脸上长长的刀疤破坏了这温婉的美丽。
不知从何处来的巨大冰锥把他从头顶到脚底捅了个透心凉,血液凝结成冰,那颗许久没有波动的心脏激烈的跳了一下,胸膛像被刀刺了个大窟窿寒风呼呼往里刮,身体里那点温度不停从窟窿口溜走。
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丽塔。
她脸色苍白的过分,躺在同色的病床上把她清瘦的身姿衬得愈发消瘦,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艾米丽就坐在她旁边,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字未言,听到动静也不起身。
“来了。”艾米丽低垂着头,嗓音嘶哑,声音轻的能被风吹散。
额前碎发挡住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莫名令人联想起被供奉于莲座上的观音,沉静,悲悯。
艾米丽把人叫醒,乔就站在她身边,同样沉着脸立在不远处。
空气里流淌着可以称得上肃穆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博伦斯不想探究。
他几乎是逃避的去期盼乔的答案,只不过乔只是沉默着扭过头躲开少年军官期望的目光。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博伦斯。”丽塔被艾米丽搀扶着坐起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美丽,仿佛一切都没改变。
博伦斯死死盯着丽塔已经毁容的脸——这很不礼貌,但是原谅他吧,现在他只是个等待闸刀落下的死刑犯,无论如何他所期望的只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丽塔柔和娇嗔的嗓音此刻听上去再也惊不起半分涟漪,平淡的有些可怕。那种被所有人判定为第六感的事物在他脑子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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