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哥,”崔狸转头看向太子道:“可想好了?”
太子骑在李狩颈子上,双眼空茫仰头看向高台的方向,只道:“落子不悔。”
崔狸摇头,扛着卢蕙兰从绿君背上跃下。
早有卢家人在旁边接应将人裹上衣服带走。
卢相攥着拳头坐在席位上面色铁青,怒道:“什么东西!”
崔相笑饮一杯道:“老卢,如今这年轻人的游戏花头可真多。可惜咱们哥几个老了,抹不开面子下场,只好看他们放肆潇洒。”
崔狸撒开绿君脖子上绳索,喝一声“去!”。
绿君猛向前蹿出几米,回头怒目低吼凝视崔狸。
众人这才发现,平日养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绿君脊背脱掉一大层皮毛,尾巴断掉一小节,如被恶犬伤过的凶猫般狼狈。
绿君乃武安帝亲手饲养,还是幼兽时就混迹宫廷,大了才放养岁山。
它倒是个通人性的,不怕人亦不咬人,只甩着尾巴喘粗气在酒桌间小跑穿行,踏得满地杯盘狼藉。
十几个壮硕的宫人手持棍棒绳索在绿君身后跟着呼喝,却不捉它,反而更像是在贴身护卫,怕人伤着老虎。
一时间场内混乱,无人敢管。
崔狸低笑几声,捧起桌上酒坛从头顶淋下,张开嘴巴痛快豪饮。
酒液辛辣,浸到浑身皮肉伤处,痛得他嘶声抽气。
他蘸着酒水揩掉眼皮上厚重的血痂,这才完全睁开眼重新恢复视线。
“太后,”他低哑的声音振聋发聩:“今夜人狩,崔某可赢了?”
太后摆手,宫人高声唱道:“清点猎物!”
太子将手中绳串一丢,从李狩身上跳下,踉踉跄跄走向高台。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早已按奈不住离席一拥而上,挤到厅外空地去找自家亲人。
上山时许多世家子被太子的亲卫和凤家军从马车上拽下,强行拖进林子去和寒门同猎。
没想到这一去竟一直猎到后半夜,这个时候才将人带回厅里。
女眷们也顾不得礼仪大防,提着裙子起身要去看自己的丈夫儿子,跟男宾混在一起争先恐后闯到外面。
不多时,厅门外响起一片哭声、惨叫、惊恐和愤怒的咆哮。
二十四对折门不知何时已悄然关闭,从里面装上厚重的楠木护板,将门外遮挡得严严实实。
几个宫人低眉顺眼的扛着根横木插到门后护板上的锁孔中,如城门落钥般将厅门从里侧锁死。
很快,排山倒海的拍门声呼救声传入屋内。
守在门前的几十名宫人背对着厅堂束手立着,好似未闻般纹丝不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厅门外嘈杂的声响渐消,整个别馆重又陷入深夜的死寂。
宴会厅内静得吓人,水晶灯罩里烛火偶尔闪动的摩擦声变得极其刺耳。
“开,开门。”郑阁老提着袍服连滚带爬奔到门口拍了几下门板,他分明看见夫人和两个女儿刚才出了门,满脸惊骇回头对宫人道:“我叫你们开门!”
宫人未得号令,呆若木鸡般站着,一动不动。
曹阁老刚才奔出厅门去找儿子,阁老一桌现在只剩崔相和卢相还端坐在席位上。
二人敛神屏气不露声色,和李氏皇子一桌前后坐着,冷眼看郑阁老抹着冷汗在厅堂内奔来跑去。
睿王冷不丁来一句:“你们说,老郑那模样,和刚才绿君那怂样像不像?”
没人回答,只有太子坐在太后脚边的矮几上兀自痛饮,嗤笑出声。
郑阁老有心疾,刚才宴饮时就着热酒多吃了些蟹子,本就有些犯病。此时心力交瘁一口气没吊上来,捧着心口瘫坐在地。
他朝崔、卢二人的方向伸出胳膊,指着众人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就不怕……”
“怕什么?”睿王冷笑着走到他面前,抬脚将郑阁老踢翻,踩在他心口道:“你们当年逼着先帝在云城自杀的时候,怕了吗?”
崔相压在袖子里的手一抖,眼风扫过卢相。卢相揣手吸吸鼻子不去看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门外传来三下清脆的敲击声,宫人将门栓拆开门板卸下。
睿王松开脚,对郑阁老道:“你不是要开门么?自己去开。”
郑阁老躺在地上半晌没发出声响,李狡走过去探他鼻息,抬头对睿王道:“大哥,老郑他……吓死了。”
宫纱另一侧,留下的女眷登时吓晕几位,有年轻的女孩子们伏在长辈怀里发抖抽泣。
老太太早吩咐过,因此凤家女眷并无一人出门,全部安好坐在桌边。
至此,凤玉珏的心彻底凉了,知自己的夫君必已凶多吉少。
她像小时候那般悄悄伸出手去捉凤老太太袖子,却恍惚发现老太太眼角仍挂着宴饮时那种神情自若的淡淡笑容,心中一凛又将手收回桌下,双手紧紧绞着放在自个儿膝上,垂下头再不言语。
“至哥儿媳妇,”凤老太太从盘子里捡了颗腰果道:“你去把这难看的劳什子宫纱拿掉,老太婆眼神不好,看不清戏喽。”
姜三醒忽然被点到,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硬着头皮起身,胳膊被凤二媳妇一带,叉到高台后的角落里。
姜三醒疑惑:“二婶?”
凤二媳妇掐住她手心,悄声道:“老太太恐怕疯了,一会儿你自个儿找机会逃命吧。”
她利索拆下宫纱一端,又小跑去拆另一端。
姜三醒站在阴影里,飞速扫视太后等人所在的高台。
这高台说不出哪里不对,可能就是有些……太高了。
她贴着高台背面的木板,将手指放在板壁上慢慢搜寻,忽而感到身后有人。
姜三醒猛的回头,绿君老虎正瞪着两只翡翠般的碧绿眼睛,夹紧尾巴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
奇的是,姜三醒每向前一步,绿君也向前一步;姜三醒不走,它也不走。
一人一虎摸索着走到高台背面正中位置,姜三醒指尖被木纹刮了一下。她心跳加速,顺着凸起的木纹查看,果然在板壁上发现一条细小的缝隙。
缝隙两侧的木纹看起来严丝合缝,若不是姜三醒有心用指尖碰触感应,这缝隙几乎难以发现。
就在这时,绿君忽然跃到姜三醒身前,抬起爪子在板壁上抓挠两下,竟被它找到一处暗门。
它悄无声息钻进暗门却并未走远,两只碧绿虎眼一直停在门后的黑暗中看着三醒,似乎在邀请她进入。
姜三醒吞了吞口水,仿佛受到蛊惑般,在暗门关上前闪身进到高台内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状态仅停留一瞬,绿君很快推开下一道暗门。
这一次绿君没再进门,只缩在幽暗的角落舔舐伤口。
微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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