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口中所言明明是阴阳怪气,语气却暗含担忧。
无论身边现在跪的是不是裴净鸢,他都会觉得担忧,因为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萧怀瑾想。
只是…,萧怀瑾目光落在裴净鸢的幽静的眸子里,透着不可撼动的坚持。
只是,大约还是很少人能做到裴净鸢这般心诚的吧。
“…谢夫君。”裴净鸢垂下眸,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的模样,温静清矜。
赵越的侍女将眼前景象收入眼底,她不是个聪明人,心中却有自己的计较。
大公子已死,剩下的四个公子都有可能继承爵位。
即便面前这位五公子,自小愚笨,不受宠爱,机会最为渺茫,但多少也在京中任职,比她这个侍女有前途的多,她卖个人情也好。
她语气缓和了一些,“五公子,少夫人,老夫人昨夜守夜到夜半,两位久等了。”
侍女的意思大概是说老妇人并非是有心晾着她们,只是年纪大又守了夜,精神不济并非托辞。
闻言,萧怀瑾看了一眼侍女,他不常到主院,也仅仅对靖南侯夫妇的心腹有些印象,面前这个却不曾见过。
二人随着侍女的脚步到了内室。
“儿媳裴净鸢向夫人请安,愿夫人身体康健。”
裴净鸢再次跪地行礼,而萧怀瑾仅需站着行礼即可。
余光中梳着妇人髻的裴净鸢垂首跪地。
冬日的地面其温度可想而知,何况又在外面跪了那么久,也不知裴净鸢能否受得了。
而且,即便他与裴净鸢的这桩婚事并非他故意求得,但他们确确实实拜了天地,合了八字,某种意义上来说裴净鸢确实是他的妻子,而他只能看着裴净鸢跪在旁边。
多少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了,他手掌渐握成拳。
赵越目光落在跪在下首的裴净鸢。
不愧是她儿子和她都满意的女人,在外面跪了那么久,神态却丝毫没有变化,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尘淡然。
“起来吧。”声音威严却透着些虚弱,赵越说,“怀瑾坐。”
她望向裴净鸢,“你是怀瑾的妻子,可都读过什么书?”
赵越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下来,可偏偏字字所言似化作了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心尖拧的滴血。
曾几何时,赵越便问过她看过书吗?《女德》《女戒》可曾熟读?
如今她并未点出这些书的名字,裴净鸢的脸色却顿顿时惨白如纸,耳垂却红的滴血,一双清澈的眼眸无措又…难堪。
坐在椅子上的萧怀瑾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本能的觉得坐立难安,他这么怕冷的人,后背却生出了一层薄汗。
毕竟《红楼梦》的经典名篇,他必然是看过的。
裴净鸢垂下眉眼,一一答过自己所曾看过的书,自然包括赵越想听到的回答。
听她不疾不徐的缓声道来,赵越似乎满意极了,她点点头,“不错。”
赵越定定的望向裴净鸢的眼眸,“希望你能做的到。红扇—”
红扇便是刚刚引她们进来的那位侍女,她身后还站着几个侍女,手上端着茶具。
红扇道,“少夫人,请。”
裴净鸢向前几步到了茶具面前,垂眸,稳定心神,斟水、沏茶。
世家子女对斟茶一事,少有不通者,何况是裴净鸢了。
因为她有个喜爱书法的母亲,品茶、练字乃是她母亲最喜爱、最常做的事情。
侯府里茶即便不是北渊最好,却也是世间少见,茶香清淡却如一缕清风吹散了些许心中潜藏着的难堪。
萧怀瑾看着她的动作,视线不由追着她纤长的手指动作着,她手背白的隐约能看到底下淡青色的脉络,像一块上好的冷玉,斟茶的动作又一气呵成,透着浑然天成的从容与矜贵。
怪不得有人喜欢去茶室品茶。萧怀瑾想。
下一秒,他又忍不住皱眉,他这是在干什么?
裴净鸢在遭受苦难,他竟然,竟然…都欣赏起来了?!
不多时,一盏茶沏好了,雾气氤氲,甚至于模糊了裴净鸢的脸。
茶肯定很好喝。
真是奇怪了,他怎么还在想这种事?
“请母亲用茶。”
裴净鸢垂眸而战,躬身奉茶。
红扇低头将茶叶接了过来,交给赵越。
她并未喝,只指尖摩挲陶瓷杯。
道,“听闻礼部侍郎的夫人华氏,最爱写字时喝茶,她竟也不曾认真教过你斟茶吗?…冬日有几人喜欢喝凉茶?”
闻言,裴净鸢眉头皱了一瞬又极快的松开。
心头萦绕不散的难堪不仅有加重的趋势,甚至…心口还传来了丝丝密密的疼意。
侯府夫人赵越和母亲华筝,原本是她最亲近的两个女性长辈。
可如今在赵越的口中,母亲却成了教女无方之人…
母亲不善作文,也不擅琴曲,书法与品茶却是上等,如今却平白的受她牵连。
萧怀迂肯定告诉过赵越母亲的事,所以她会用这件事来攻击她。
或许是因为她背叛了赵越的儿子,她的母亲才会遭受如此诽谤?
一报还一报,不过如此。
“是儿媳学艺不精,资质愚钝。”裴净鸢道。
红扇趾高气扬,说,“…那便劳烦少夫人再斟一杯。”
话落,裴净鸢再次到了水汽氤氲的茶具面前。
至于那杯茶,肯定是要倒了的。
“……”
不喝,我喝。
萧怀瑾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他目光落在门口处,二嫂赵嵘怎么还不曾过来?
他换了个坐姿坐着,却仍旧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这回,萧怀瑾真的连欣赏裴净鸢斟茶技艺的心情都没了,一心期盼赵嵘过来。
不多时,裴净鸢神色愈发的恭顺,双手举高呈上一杯茶,浓密的眼睫微颤。
赵越将茶杯握在手中,打量裴净鸢,正要开口却见下人通报道,“夫人,二少夫人来了。”
闻言,赵越皱了下眉,将茶杯放回原处,“还是太凉了一些。”
裴净鸢仍旧面色如常,动作不疾不徐,耐心的做着本做了数百上千次数的斟茶动作。
赵嵘已经进来了,她跪下行了礼。
“有何事?”见赵嵘眼眶还红着,赵越语气温和,关切的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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