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像被扣在巨大的玻璃罩里,空气迟缓,对视中溢出无声的焦灼。
“有啊。”
易知砚勾住眼镜塞进兜里,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揪住领口缓慢地解开扣子。
一颗,两颗……
尹潇紧急转移视线,余光又控制不住地飘向光的方向。裸|露的肌肤线条流畅、肤色匀称,白嫩光滑,粗略瞄一眼,是观赏价值极高的薄肌,看着手感就好,他应该经常健身,非常自律。
她忍住冲动,拘谨地侧过身,仰头看向天花板上的云朵吸顶灯。理智牵动脖子往回转,双脚却诚实地钉在原地。
空间里寂静无声,清新的沐浴露花香刺激神经,身体本能被无限放大。
尹潇抬手压平翘起的刘海,直视他的眼睛,嘴角上扬,很给面子地点头,“看出来了,这爱好挺好。”
易知砚表情没什么波澜,似乎并不在意,颇有些豁出去的意思。
尹潇索性光明正大地欣赏,视线一寸一寸地移动。
“你肩上这里……怎么回事?”
“什么?”他食指虚空点了点。
“右边,锁骨上面有个黑点,你自己看看呢?”
他低头,漫无目的地转一圈,淡淡道。
“哪呢,看不到,不会是什么伤口吧?”
尹潇一秒没犹豫,举起手机冲过去,不客气地将他领口扯得更大,手机黑屏对准他脖子。
“喏你自己看看。”
“看不到。”
“就这,这里,有感觉吗?痛吗?”
尹潇踮起脚,指尖试探地戳了戳他脖子,眼神一个劲向下瞟。
“哦。”他低头,炙热的气息洒在她手背上,轻飘飘地叹息,“这是颗痣。”
“啊,是痣啊……我说呢。”尹潇扯扯嘴角,转瞬收敛神色,乖巧地收回手。
他面无表情瞥她一眼,“你看不出来那是颗痣?”
尹潇一点没有被戳破的心慌,淡定回望,“难道我问你的时候,你不知道那是颗痣?”
她歪歪头,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你明明就是心知肚明,钓鱼执法。”
一来一回,算是把刚刚那波虚情假意的试探击破了,瞬间暧昧气息全无,彼此之间有种诡异的亲近与熟识。
易知砚笑了笑,低下头,贴近她耳边,尾音几个字刻意加重。
“下次还有类似想法,你不妨直接说,毕竟这是你正常的小爱好。”
“那不必。”
尹潇后退半步,想也不想拒绝。
毕竟她本就不是真的要动手,只是看到他那毫无顾忌、谁也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堵得慌,就想放肆一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假结婚给自己挣点福利不过分吧。
易知砚双手插兜,一瞬不移地盯着她,深棕的瞳孔在光下显出琥珀色的光泽,像漩涡般引人沉溺。
“老婆,你不是说喜欢吗?”
话音刚落,她脑子里即刻炸出烟花,轰鸣声此起彼伏,撞击着昏沉的意识。
尹潇掐了掐指间,勉强保持清醒,抿抿唇,直言戳破。
“易知砚,我们这样的相处可已经超出原有关系界限了,在一段假的婚姻关系里,太暧昧。”
易知砚似乎不认同,蹙眉走近,近到身上的木质香气占据她的嗅觉。
她果断抬手挡住,直接吐出了憋一晚上的问题。
“你用假对象的身份关心我、对我好,不怕我真喜欢上你?”
他眼神暗了暗,“你会吗?”
“说不定啊。”她顿一秒,语调轻快,“到时候我们协议到期怎么办?”
他眼神沉静,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的话,协议可以再续签。”
周围的光影界限分明,阴影下的一切被笼上一层朦胧的雾,画面失真,极具有欺骗性。
尹潇不自觉屏息,缓了几秒,笑出声。
“不了,我还是想找个两情相悦的男孩,好好谈场恋爱。”
说完,她没再关注易知砚的表情,转身要走,他却出声叫住她。
“我们的合照还没拍。”
“改天吧,我现在这样拍不了。”她揉揉半干的头发。
“你的头像已经换了吗?”他又追问一句。
尹潇无意义地吸吸鼻子,内心吐槽。
他可真是一位时刻牢记协议的优秀假结婚搭档。
“刚换。”她转身,简单回答两个字。
易知砚的脸明显僵硬片刻,精致对称的五官出现瑕疵,放大的瞳孔像是系统故障一样卡住。
尹潇解锁手机,转到屏幕给他看,“还是你的照片,夜晚的侧影。”
易知砚瞟一眼,忽然问:“你是不是经常拍别人?用照片当头像。”
尹潇无语,“怎么可能?要是经常拍经常用,都侵犯人家隐私了好吧,我怎么会干那种事。”
她思索几秒,忽然咂摸出他话里的反常,反应过来。
“干嘛,觉得我花心了?看看而已,又不会违约……再说我们什么关系啊,你管我?”
易知砚转身,从口袋里摸出耳机戴上,语气生硬。
“不管你,别露馅就行。”
—
尹潇到学校小剧场的时候,剧社的同学正在记走位,剧社的社长凌予白坐在第一排,仰头大声提醒。
“学姐,你这么早就来了。”他注意到她,站起身,客套地笑笑。
尹潇点头,从帆布包抽出剧本,“排练怎么样了?有发现什么剧本不合适的地方吗,我还可以改。”
“没有,学姐写的剧本这么好,哪有问题。”凌予白弯腰压下凳子,示意尹潇坐,“就是可惜你马上毕业,不在剧社写剧本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毕业。”尹潇坐下,把包放到膝盖上,惋惜地摇摇头。
“剧团现在怎么样,你比我清楚,努力的重点完全错了,我在这样拜高踩低、唯利是图的环境里已经多挣扎一年了,我很累,也不想再把创作的热情用在这里,我觉得不值得,你懂吗?”
凌予白有些尴尬,但还想争辩,“可是之前那样是因为我们没钱,谁给钱我们给谁写剧本捧人当主角,也是没办法的事。”
“用我的剧本,把我的名字从编剧一栏划掉,也是没办法吗?”
凌予白低头沉默,双手交握叠放在腿上。
“这事不是过去了吗,你也把剧本收回了,我们没再演过。”
尹潇深吸口气,仰头扭了扭脖子。
再揪住过去的事也没意义,反正她也没让别人讨到半点好处,再深究也就膈应自己。
“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剧团写剧本了,尽快把稿费结清,好聚好散。”
“锁元素的古装本不给我们剧团了吗?”凌予白抬眼,眼底的不舍不像作伪,“之前是没钱,但暑假已经有家公司投资了,虽然这家公司是搞新媒体和智能科技的,跟我们这不搭边,但给钱就行了,还不干涉我们排练,校领导知道脸都笑烂了……”
“恭喜啊。”尹潇淡声打断,不温不冷地祝贺一声,垂眸翻开剧本《太阳雨》,“那个古代本再看吧,还在收尾阶段。”
“你还是不留下?”凌予白不死心地追问。
“不留。”尹潇抬头,对他友善地笑笑,“我现在能看看排练吗?”
他迟钝地应下,“好。”
舞台上亮起一盏灯,同学们很快聚到舞台中央,开始正式排演。
虽然暂时还没有灯光置景配合,但大家台词、表情和仪态都加分不少,很容易让观众入戏。
尹潇看着台上认真的同学,有些失神。
其中有不少是跟她同年进剧团的,今年也要毕业,这场演出就是最后一场谢幕。其实所有人跟她一样,明白剧团早变了,但还是想画个圆满的句号。
为了一份热爱到底能退让到什么地步,大概就是攒够了失望也不舍得离开。
恍惚时,她忽然敏锐地听到两句反感的台词。她惊讶地抬头,紧盯着台上穿黑大衣的男生,走近舞台,打断他。
“你加了台词?”
男生不在乎地斜她,“对啊,加了两句而已,你编剧这么霸道吗,不允许演员自由发挥?”
尹潇单手叉腰,忍住胸腔翻涌的怒气。
“两句而已?你加的两句都是什么词!张口编排女同事,加班是别有心思,升职是出卖色相,谁跟你说的?谁允许你加的词!”
黑衣男生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抬抬下巴指向右边,“社长,我不能加吗?”
凌予白眼神躲闪,讪笑道,“能吧……两句也没事……”
尹潇挡到他面前,挥手指向台上,“你不是说现在不一样了吗?这叫不一样?”
凌予白捂住嘴低声提醒,“他叫赵延,给我们这个剧目投钱了……”
“懂,资方呗。”尹潇微迟疑一秒,爽快地点点头,视线扫过台上冲她摇头的同学,她眨眨眼算作安慰。
弯下腰,她单手卷起剧本塞进包里,背包走上台阶。
“加,随便加!但合同里写了,加词就是违约,既然这个学弟喜欢用钱讲道理,那违约费多给我点呗。”她看了看为难的凌予白,又抬手冲赵延晃一晃手机,“尽快吧。”
“两倍赔款,满意了吗?”赵延走到台边,蹲下身,手腕架在两边膝盖上,冲她恶劣地歪歪唇。
尹潇不吃他这套,平静地微笑,“满意。”
她低头解锁手机,点到环岛传媒秦妍的微信界面。她上学期参加过环岛传媒主办的创作大赛,环岛旗下的雪花剧社在各地的演出不少,对剧本需求量也不少,因此表达过和她合作的意愿。
[秦姐您好,我考虑清楚了,上次聊过的那个古代本,我签给您。]
她胸腔剧烈起伏,一股气积聚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卡得她难受。
打字越来越快,她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上,丝毫没注意到前方的阴影,脚步顿了顿,差点撞上人。她收回脚抬头,讶异地眨眨眼。
易知砚还是那身黑色冲锋衣,面不改色地扶了下她,淡淡提醒,“小心。”
尹潇的疑惑堵在嘴里,紧急改口,“谢谢。”
凌予白忽然从她身边跑过,殷勤地伸手撑住门板,脸上堆起笑容。
尹潇蹙眉,才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盘核桃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但气质过分老成。
凌予白语气意外,“陆总,您怎么突然来了……”
“带我朋友来看看你们的进度。”男人冲易知砚的方向抬抬下巴,“他是我合伙人,听说我投了你们,想重新评估一下,你们认真点啊,别给我丢脸。”
凌予白惶恐不安地左右环视一圈,立刻跑下来,冲易知砚伸手,“您好,我是校稻穗剧社社长凌予白,您怎么称呼?”
“易知砚,安大研二在读。”易知砚象征性握了下,一秒收回,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抵触和敌意。
“是学长啊,学长好。”凌予白表情放松,迫不及待地指指台上,“我们正好在排练,学长来看看?”
“嗯。”易知砚跟着他走下一级台阶,冷不定回头,“这位同学要离开剧院吗?”
“哦对,她是编剧,不影响排练……”
“不影响吗?”他淡淡建议,“留下一起看看吧。”
凌予白脚上像装了马达,又蹬蹬地跑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拉住她手腕往下带,“对对对,学姐一起看看。”
尹潇经过易知砚身边,悄悄看他一眼。他低垂眼帘,似乎抬了下手,又很快收回,神情未动。
她顾不上再关注这些,不满地甩掉凌予白的手,自顾自坐回原来的位置,抱着背包窝进软凳。
还要再听一遍赵延加的恶心台词……
忍,为了剧团这些志同道合奋斗过的同学,都要忍。
“开始吧。”
原本站在门口盘核桃的男人坐到她旁边,接过凌予白递过来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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