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在厨房忙活,活了三五个年头的老母鸡被抹了脖子塞在盆里,身上的**拔得差不多了,半斤猪肉瘫在布满刀痕的砧板上面,瘦的切成丝,肥的切成丁,旁边几个盘子里是准备好的芹菜,豆皮,白萝卜丝。
篮子搭在碗上沥水,里面是洗干净的韭菜和小青菜秧子。
大铁锅里漫出饭香。
二婶拿着抹布擦擦外边的锅,舀一葫芦瓢水进去清一下,她热锅放几滴香油。
锅油光发亮就下肥肉丁。
“妈。”梁云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进来,“妈!”
“妈!”
“妈——”
新鲜上了,闺女从来没这么咋呼。
二婶利索地炒好肥肉丁,扁掉猪肉就把油渣跟猪油盛起来:“叫魂呢叫,我在厨房!”
梁云快步进来,浓郁的猪肉香扑了她一身,她像是从哪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得厉害,脸上两坨红,脚上都是泥巴,厨房的地都让她给糟蹋了。
“你个死丫头,腿波子上面那么一大块泥巴,多大的人了走路还摔,让狗追了啊?”二婶看闺女,嘴里数落个不停,“头发还跟稻草似的,姑娘家家的没个正样。”
梁云去水缸那里,拿瓢舀点水喝掉,她做几个深呼吸,语气飘忽地说出一句:“妈,他们好上了。”
二婶用铲子压着油渣把猪油倒进蓝边碗里:“话都说不清楚了是吧,哪个他们?”
梁云平复了会,说得明明白白:“我嫂子,李南星,跟我二堂哥,梁津川,他们好上了。”
“哐”
二婶手上的铁铲子掉进了锅里。
转而就一个健步冲到闺女跟前,揪住她耳朵说:“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梁云耳朵要被揪掉了,她痛得很,却不喊出来求饶,也不掉泪花子,忍着痛装没事人:“你不是让我去山里找他们吗,我找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梁云就陷入回忆。
山里到处都是吊子和焚烧的气味,梁云不记得五叔五婶跟大堂哥的坟在哪了,但她也不想问人,她自己漫山遍野地寻找。
当她找到目的地的时候,三个坟包前已经插上了吊子,摆好了香烛,纸钱也快要烧完了。
嫂子在坟前磕头,他磕完了,二堂哥才磕。
二堂哥跪在坟前不起来。
嫂子凑在他耳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他就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就见一块没烧光的纸钱飞到了树林里,起了不大不小的火。
嫂子赶紧拿着树枝去打火。
在那过程中,有火苗子被风撩到了他的裤子上。
二堂哥好像是记起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整张脸都痛苦难受的扭曲了起来,他奔跑过去。
跑太快了,动作跟身形都不是很自然,风把他的裤管吹得贴上假肢,露出仿真骨骼的形状。
嫂子急急慌慌地迎上二堂哥,问他干嘛跑这么快。
二堂哥大概是哭了。
梁云不确定,因为那个时候她在他的后面,看不清他对着嫂子的表情。
只见到嫂子做出给他擦眼泪的举动。
他们抱在一起,二堂哥弓着腰,脑袋埋在嫂子的脖子里。
他们身高差很多,二堂哥那个姿势看着就别扭不舒服,可他硬是维持了很久。
再就是亲嘴。
梁云从回忆中出来,她不敢置信地喃喃:“两人怎么就好上了。”
二婶松开闺女的耳朵去灶台前,用手拿了个不烫了的油渣塞到她嘴里:“找去了以后看到什么了?是他们烧纸的时候靠得很近,还是柴纸钱的时候手指头碰到了一起?你嫂子跟你堂哥在首城人生地不熟的,互相加油互相打气,感情那不就紧起来了,你倒好,看成是在处对象,你知道什么叫处对象吗,你书都没读完,能懂个屁。”
梁云吃着油渣:“我再不懂也能知道什么叫亲嘴。”
二婶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盖了层惊诧之色:“还亲嘴了?”
梁云说:“亲了。”
二婶表情严肃:“谁亲的谁?”
梁云咽下嚼没味了的油渣:“嫂子亲二堂哥脸,二堂哥亲他嘴。”
二婶嘴皮子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
梁云去锅洞后面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她回想那对叔嫂没去首城的时候,也就是高考那年暑假,村里发生地震,大家伙都去稻床上待着。
她出来看外头是什么情况,半路上被嫂子发派去山坡照看二堂哥。
当时她跟二堂哥说,要不就别让嫂子跟去首城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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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
二堂哥叫她少管闲事。
她察觉二堂哥的抵触反感谨慎小心地探问自己错哪了他说都错了。
可不就是都错了她的建议对他来说就是戳他心窝子。
梁云不能肯定他们那个时候就好上了她差不多能肯定的是嫂子大转变后天天的细心照顾二堂哥而二堂哥被他惯着宠着对他动了心思。
二堂哥稀罕上了曾经害过他的人那人还是他嫂子。
现在看来他们相依为命成天的待在一起一个皮肤白眼睛亮有酒窝前后变化大吸引人研究一个长得体面好看孤小叔子寡嫂子的确实容易产生其他的感情。
梁云用手指甲掐掐太阳穴她感觉自己是丫鬟命得了小姐病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季节只要她被稍微大点的风吹到头就疼要睡到第二天才能好。
“那就是个小孩子假腿比不了真腿一点重活都干不了能有什么好的你嫂子糊涂了。”二婶油乎乎的手拧了把褂子“我找他去!”
梁云无语:“你找嫂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他妈。”
二婶横眉竖眼:“那我还能不管?”
梁云说:“轮不到妈你管吧他们要是结婚嫂子爹妈那边就会管。”
二婶板着脸:“反正他俩不合适。”
梁云头疼**
二婶不稀得跟闺女拌嘴皮:“行了你看着锅菜等我回来炒。”
梁云不耐烦:“饭都闷上了锅有什么好看的。”
二婶匆匆往厨房门口走:“那你写你的作业去。”
梁云想起来个事连忙朝她的背影叮嘱:“妈你别说给其他人听。”
二婶没好气:“你妈我孬啊我说给其他人听。”
梁云说:“你嘴上没把门。”
二婶头一回听闺女这么说自己她不怒反笑:“我要是嘴上没把门你初中考那个鬼样子十里八村早就传遍了你看过去几年了外头有人知道吗?”
梁云被这话噎得一张脸通红不吭声了。.
二婶过来时陈子轻正在门前地沟边擦鞋子他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她。
村里走个路都能
生风的,也就二婶了。
“南星,你手上这是什么运动鞋吧,你看给穿的脏成这样。二婶走到他边上,看他拿个抹布擦鞋面跟鞋边的泥巴,“上山烧纸咋不换旧鞋子?
陈子轻叹气:“没想起来。
二婶蹲下来,利落地给他把鞋子周围擦干净,抄起鞋底一看,一个个小格子里都是泥:“你这得去塘边洗。
“不用不用。
二婶碎碎叨叨:“运动鞋老贵了吧,这能敲吗,鞋底板敲裂了咋整?
“不贵,敲不裂的。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脑子里全是上坟亲嘴拜堂三步走,到这会儿都觉得不真实。
有人经过,喊了一嗓子,陈子轻回过神来,他敷衍地打了招呼发觉二婶还蹲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就拿两只眼睛看着他。
陈子轻一个激灵,他跟梁津川在上山的亲密行为让人看到了。
二婶从他的表情里判定他所想:“是小云。
陈子轻神经末梢一松。
二婶拍他后背蹭的土灰:“得亏是小云,你们在外头也不知道担心着点。
陈子轻泼掉脏水,他把运动鞋放在地沟边晒着,起身端着盆回院里。
“你这鞋能放外头晒?转个头就给你顺了去!二婶给他把鞋拿进小院,靠在屋檐下的墙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是哪个招的哪个?
陈子轻瞅着院里的几棵果树:“互相的。
二婶搓着手走动,她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南星,你跟你小叔子差这么多年头。
陈子轻笑着说:“年龄不是问题。
“还笑呢。二婶戳他脑门,“那什么是问题?
陈子轻回应:“什么都不是问题。
二婶摸他胳膊,捏捏看瘦没瘦:“你这去了大城市,是城里人的思想了。
陈子轻表情认真:“二婶,我跟津川一块儿挺好的。
二婶收回捏他胳膊的手,挺伤心失落的样子:“嫌我多嘴了。
陈子轻忙说:“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你操心。
二婶不再逗他,恢复成了平日的犀利姿态:“南星,二婶寻思着,你找你还在上学的小叔子当对象,太受罪了。
”
陈子轻说:“我不受罪津川会心疼人。”
二婶一百个不信那死孩子会心疼人?别把**牙笑掉。
可南星说他会心疼人护着他。
“日子是你过的你说甜那不就是甜。”二婶瞧了眼天色“走吧上我那儿去饭烧好了就差两个小菜了。”
下一刻就猛拍手:“看我这昏头的鸡还在盆里肠子都没掏出来!”
“我得赶紧回去把鸡池了烧上。”
二婶走几步掉头:“对了南星你有山粉吗我搞个山粉圆子跟鸡一起红烧。”
“我看看啊。”陈子轻去厨房的柜子底下一通扒拉扒出了了一罐子陈山粉。
陈子轻喊着:“二婶山粉不能吃了生虫了。”
“这有啥不能吃的虫子挑掉就是。”二婶拿过罐子匆匆忙忙地回家烧饭去了。.
陈子轻去小屋:“津川你的鞋子擦不擦?”
“不擦。”梁津川在摸轮椅。
陈子轻走到他后面整个人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脸蹭上他的耳朵。
梁津川一顿:“别发
骚。”
“这不叫发
骚。”陈子轻纠正|性|教育歪七八钮的爱人“这叫黏人。”
梁津川直接听笑了:“你黏人?要不是我离了你就活不了
陈子轻被梁津川的一番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你离了我活不了?”他撇嘴“多假啊这话你哄我高兴的吧。”
梁津川不摸轮椅了改摸抱着他脖子的手从指尖摸到手腕:“那你高兴吗。”
陈子轻把嘴凑在他耳边:“高兴。”
“高兴不就行了。”梁津川气息重了几分扣住他细白的腕骨说“手松开点你男人要被你勒**。”
“……哪有那么夸张。”陈子轻没松手下巴时轻时重的戳着梁津川的发顶清明三天假加上礼拜六礼拜天一共五天时间上是充足的他们不用赶来赶去。
“我们午饭在二婶家吃。”陈子轻搂着梁津川说“晚上在大伯大妈家吃。”
他的指尖刮着梁津川突起的喉结:“明儿也不用烧饭明儿上我妈那边。”
末了说:“你跟
我一道去。
梁津川的语调不快不慢:“我去做什么,我见不得人。
陈子轻探头,歪着脸观察他的神情:“你想让人知道我们是一对儿啊?
梁津川没开口。
“小云看见我们在山上……刚才二婶就是来说这个事的。陈子轻捉摸不定梁津川的心思,“你要是想,我就让二婶往外说,今天周围村子都会传个遍。
他咕哝着表态:“我是无所谓的,你哥**很久,我才和你好上,我又不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找你偷
情,我们堂堂正正明明白白。
“算了。梁津川半晌说。
陈子轻狐疑,梁津川似乎就是要他的态度,并不在意老家的公开大戏。
其实吧,在这个地方,一旦他们叔嫂好上的事传出去,那会被别人天天的嚼舌头根子,从早到晚的嚼得稀巴烂,等他们明年回来,别人还在嚼,年年嚼。
好像对这里的人来说,哪家的老大**,他媳妇跟老二就还是叔嫂,一辈子的叔嫂。
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会被人说。
陈子轻忽然问道:“津川,我们拜过堂了,是结婚了吗?
梁津川精致的面容不见波澜,看着十分的漠然:“不是。
陈子轻从他背上起来,抓抓头发,挠几下肚子:“啊……不是啊……
“我哪敢算。梁津川轻笑,“我的嫂子要嫁有钱人,我给不了他房子车子,有什么脸跟他结婚。
陈子轻自言自语:“对啊,我差点忘了我要嫁有钱人。
梁津川面部轻抽。
陈子轻绕到他前面,拨开轮椅坐到他腿上,安静地窝到他怀里。
梁津川皱皱眉:“要测方向了?
陈子轻捉他:“要。
“自己测。梁津川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贤者姿态,嗓音都是懒的散的,“我上坟上累了,没劲测。
“那你还这么跳。
陈子轻鼻尖淌细汗,他
舔
嘴,一小截红
软的舌扫在嘴角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梁津川亲了上来。
这就是所谓的累了,没劲测。.
中饭很丰盛,二婶拿出了过年招待亲戚的最高档次,有鱼有肉。
陈子轻吃得饱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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