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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似乎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快到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场流星雨过后,很多人莫名其妙生了病,有轻有重,症状各不相同。有的只是咳嗽了半天就完全痊愈,而有的烧到神志模糊至今未醒,更甚者在还没查出病因的情况下突然休克牵连各种并发症,进了急救室就再也没出来。
医院爆满,交通堵塞,药店超市抢购一空。电话占线,舆论频出,官方至今没有给予正面回应。而有人拍到战机接连从上空飞过以及军用车列队出行的视频,让整个事件无数猜测甚嚣尘上。各种所谓的专家开始出来发表建议看法,提及战争阴谋论的说辞更是令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近两天登上热搜的一张疑似人形蜘蛛的照片直接把这件事抬到了一个新高度——即便一分钟后这个热搜马上消失,类似的词条一扫而空,依然不能阻止迅速扩散的群众恐慌情绪。
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恐怕这段日子,都不会太平了。
…… ……
外面的情况混乱不堪,杨野却管不了那么多。
江妈妈的家被碎石砸塌了显而易见不能再住人,杨野就让她到自己家住着。杨野爸妈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照顾。然而江女士小心翼翼抱着“宴清”进门后,却发现女孩的家里空荡荡的,再也没见那个矮小佝偻的身影。
杨野没有说,江女士也没有多问。宴清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绪,拖着擦伤的腿快速把客厅空了出来,二人开始齐心收拾清点家里的所有物资。
杨野说最近会需要很多食物和水,他们就挨家挨户地敲门问。很多住户都没有开门——也许是赶去了医院,也许是不想开门,也许是更糟糕的情况。
原本小区就有些年头,楼栋不多,又是老教职工家属住区。有些老人被儿女接到自家照顾,不少房子都空了出来。因此兜兜转转了快两天,居然只有不到二十个住户开了门,其中五家和江妈多少有些交情,愿意资助他们一点物资。在这几天又陆续看见好几辆车驶出了小区。
ZF虽然对此次全国性突然事件没有正面回应,但第二天就发布过通知让各位市民做好居家留守工作——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遵守了条令。
宴清目前状况不明,江妈妈根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出去冒险,二人商量过后决定先在杨野家暂住几天观望情况。零零散散积攒起来的食物大概够一周的消耗,家里还有点常备药,除了特殊情况暂时还够用。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害怕会停水停电,江女士连澡都不敢洗太久,用光了所有能装的锅碗瓢盆,做好蓄水准备。优先使用那些容易过期腐烂的食物,甚至连车库里的一些工具都搬上来应急,一副已经做好长久抗战的准备。
这两天过得极其忙碌,一刻都不敢停,只要停下来脑子就会被一些不太好的画面占据。杨野还跟着妞妞到处跑了一圈想要确认有没有其他遭难的住户——好消息是她们没有再碰到那天的怪物,坏消息是,没有求助的幸存者,但是看见了好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她没有多看。仅凭上面残破不堪的伤口,她就知道这绝不是自然死亡。只是妞妞并没有过多警示行为——也许是已经走了?她不敢深思,也不能随意离开——爸妈不在身边,宴姐姐情况不明,江妈妈形单影只;她不会开车,没有什么生活常识,也不了解外面的局势。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妞妞这个样子的。她也绝不会抛下妞妞不管。
情况很糟糕,但是也没有糟糕到毫无办法的地步。至少这里暂时还安全,她和江妈妈身体也算健康,还有妞妞保护她们。只要等到官方救援,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杨野靠在妞妞暖烘烘的背上,目光情不自禁地朝角落移了过去。
在墙角处,一个巨大的白茧静静等待,蔓延出的丝网爬满了半面墙,看上去就如同惊悚电影里孵化着可怖怪物的巢穴。
——那一天,她亲眼所见已经没有呼吸的宴清身上冒出这些白色的东西把她裹住。江妈妈不愿意放弃女儿,杨野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就合力一起把宴清的“尸体”搬了回来,清出客厅的杂物放在了角落。妞妞对此非常敏感,前两天不断发出威胁般的低吼,白天夜里都会蹲在一旁虎视眈眈。然而“宴清”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渐渐的妞妞似乎也察觉到这个茧目前并没有威胁,开始接受了它的存在。
江妈妈就陪在“宴清”身边,草草睡在了沙发上——她不敢多睡,一半清醒的时间都在照看宴清,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醒。
杨野眼见就两天功夫江妈妈迅速憔悴下去,她没多说什么,把卧室的床垫拖了过来,两人一狗就这么在客厅互相陪伴着。原本一切有条不紊,直到第三天深夜,熟睡的二人同时被妞妞的低吼声惊醒。
杨野打开客厅灯,朝着妞妞示意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瞪大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了很多细丝粘在了附近的墙面和地板上,看上去就像是陈年未打扫屋子里的厚厚蛛网。覆盖着宴清身体的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丝网中包裹着一颗巨大的白茧。它看上去有两米多那么高,白丝一圈一圈缠紧,层层叠叠如密不透风的保护罩一般将它笼罩在角落。
像是巨型版的蚕茧,或者幼年期的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普通人类身上会发生的事。
即便江女士亲眼见过那个浑身滴脓液还会喷射出剧毒虫卵的怪物,和体型增长两倍不止力大无穷的妞妞,她依然很难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小女儿不治身亡,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大女儿被活生生砸断双腿,血淋淋地死在自己眼前,连尸身都不能完整保存,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吞掉了她,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不能以常理思考的,令人恐惧的茧。而她不得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放开,日日夜夜守着,只为了一个可能的希望。
她甚至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会是她的女儿吗?还是……孵出来更可怕的东西?
她到时候能接受吗?看到宴清变得面目全非……就和那天的怪物一样,噩梦一样的脸,不认得自己的妈妈,发了狂一样地攻击……她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可那是她的女儿,从她的肚子里出来,会哭会笑会哄她,养了二十多年的亲姑娘啊……她就是眼睁睁看着里面爬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也不愿意相信女儿已经死了——她就只有宴清,只有这一个希望了啊。
杨野在身后默默注视着突然佝偻了一截的女人,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是第一个直面妞妞变化的人,比江妈妈更能接受现在的情况——毕竟,再坏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不是吗?
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里面会出来什么。但是至少这份未知给了江妈妈坚持下去的希望。
每一天的等待都漫长而煎熬。
四天过去,食物消耗得所剩无几。就在这个时候,一则官方消息的发布却瞬间让舆论炸开了锅。
这次的通知某种程度上承认了有关军方行动的说法,还让杨野的某些猜测得到了证实。
杨野是第一个见证妞妞转变的人。
9月13日的夜晚,妞妞就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行为。回家后它就表现得极为烦躁,一直在家里来回打转,到处闻嗅,时不时站在玄关处望向门口,看上去很警惕。
杨野最初以为出现了小偷或是调皮的孩子在附近,可好几次打开门后都是空空如也,这让她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妞妞向来温顺,又有天生的护主本能,杨野从妞妞三个月到家的时候就把它一手带大,每天亲自喂食散步。她很了解自己的狗狗,妞妞情绪非常稳定,很少会出现这种神经质的行为。
更奇怪的在后面。深夜杨野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妞妞居然在扒拉冰箱,而里面只有一些剩饭剩菜和冻肉。她以为妞妞是没吃饱,偷偷拿了点饭菜出来倒在妞妞碗里,还被起夜的奶奶发现了——老一辈养狗虽然没那么多讲究,但却很重规矩,以往在村里决不允许猫狗上床上桌甚至偷吃,那些野性难驯咬死过自家鸡鸭的更是有可能被拴住或者就地打死。
害怕妞妞被奶奶说,杨野只能三餐偷留一点自己的饭菜给妞妞吃。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妞妞的胃口变得惊人的大,以前都是一天两顿,最多加一点小零食。现在的妞妞就好像怎么吃都吃不饱,晚上散步的时候甚至一度饿红了眼,直接跳起来要去抢垃圾桶里的残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把杨野吓得连忙用自己存的一点零花钱,去菜市场买了一袋子鸡鸭的边角料回来,甚至等不到她回家,妞妞撕破了麻袋就地狼吞虎咽地生吃起来。
妞妞的改变让杨野担心又害怕,和老师请了半天假带妞妞去了宠物医院。然而医生的结论更令她疑惑了——原本半年前体检结果显示妞妞还有一点基因遗传带来的毛病,消化不好以及后小腿发育不良。但这一次医生却告诉她:妞妞什么问题都没有,它健康得像个小牛犊。
杨野不明白,但随后而来的事让她根本没空再纠结这些——
九月十四日下午,奶奶在市场买菜的时候晕倒了,好心人把她送去了医院,通过老人家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找到了正在上课的杨野。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杨野甚至还在坐出租车赶往医院的路上,就接到了那边的电话: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世界一瞬间天旋地转。
爸爸妈妈听说了此事,马上就请了丧假要回来办白事。然而比他们回家步伐更快的是世界发生的变化:在杨野还浑浑噩噩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区里的邻居找上门来,说看见她家的狼狗撞破了车库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杨野找了很久,终于在妞妞最喜欢玩耍的草坪找到了它。它蜷缩在茂盛的绿植里,只用那双金黄色的眼睛望着她,向来欢快的大尾巴蔫蔫地趴着,不喊也不叫。
她呼喊妞妞的名字,执着地不肯走。而等到妞妞终于愿意走出来,它的身形再不能被草丛遮挡,她才惊觉妞妞发生了多么大的改变——
它好像忽然之间就长得如同棕熊那样高大,骨架变得更粗壮,足有她大腿那么宽,站起来的时候更是只能抬头仰望。它的毛发黑亮顺滑,尾巴和鸡毛掸子一样密实,双目炯炯有神,牙齿森白锋锐,盯住人的时候有种摄人的悚然感,仿佛被某种可怕的猎食者锁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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