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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话本先生的男主角(二)

小说:

空花万行

作者:

繁谊

分类:

穿越架空

在舍离国,出家人受教派监管,决不可能跑到台上招摇,张行愿没再纠缠,道了句“明白”就返回羌仓,之后再没见过他。

这些天晚上,酒客们有了新的话题——

摄政回来了!

据说,摄政大人前些日子在舍离国西南部与达汗国的大君会晤。

张行愿心不在焉地听着,她才不在乎摄政回不回来,她的衣茉不见了!

起初,张行愿先上衣茉家里讨人,她家里人倒是不急,衣茉年轻贪玩胡闹,从前也有过几天不归的情况。

张行愿总觉得不对劲,衣茉在专业上是相当负责的,既已答应了演出,一定会腾出时间和她聊本子,不可能不声不响跑了。

问过园主,园主的看法是衣茉刚领过酬金,这几天没演出任务,出去玩几天是很正常的。

可张行愿就觉得不正常,跑遍大乘街的酒舍和茶肆,美人衣茉没找到,绝色比丘没见到,倒是遇见了一拳之仇的鲁莽大哥。

她上去就问,鲁莽大哥骂骂咧咧,“那个臭婆娘早跟我闹翻了,怨我打人,我管她去哪。”

张行愿感慨,整个舍离城,只有她最想找到衣茉。

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刚掀起羌仓的缁色门帘,她便听得酒客嚷嚷,“大勇寺的住持被杀头了!”

一句话惊动四座,所有人都围过去听。

张行愿靠着柱子竖起了耳朵。

那酒客痛心疾首宣布,“舍离城最后一座无寂派寺院陷落了。”

有酒客搭话,“那僧人怎么办?会被赶回西南吗?”

惊动四座的酒客说:“能回西南就不错了,我听说,住持的脑袋此刻就放在大勇寺的门槛上,无人敢进出了,都不敢跨过那一颗鲜血淋淋的头颅。”

这事很快就传遍全城,一部分人认为两派之间早晚要短兵相接,一部分人认为打不起来,因为有寂派背后不仅有摄政和贵族势力,还有达汗国的支持。

不幸中的万幸,那颗住持的头颅没有在牌匾下曝晒多久,法王亲临大勇寺,褪下紫袍为其遮羞掩盖,亲手埋葬了年逾半百的老人,获得老百姓一致好评。

“法王慈悲啊。”央珍感慨。

张行愿听着,敬慕之余,忍不住细想——

摄政杀人,法王埋人,难道摄政和法王不是一条心?

法王此举,无疑向世人宣布,杀害住持不是他之授意,乃权臣暴政。

这是在敲打摄政,还是在拉拢无寂派?

据说,法王一家都是无寂派教徒,偏偏他成了有寂派的最高领袖。

据说,法王十四岁就登上圣座,在位六年,而今不过二十,年轻有为啊。

张行愿被满脑子的瞎想领到了传喜园,尚未走进园主房,就听见里头的人大发雷霆,“没了大勇寺,还有我传喜园!有寂派欺人太甚!”

张行愿忍住了叹息,赔着小心走进去问,“园主,有衣茉的消息吗?”

园主是个中年人,中等身材,总穿一身礼佛的装束,很为居士的身份自豪。

经张行愿一问,他的冷静才肯复位,“还没,已经派人去寻了。行愿先生,衣茉固然优秀,但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准备替补方案吧。”

不等张行愿拒绝,园主就迫不及待地命人到戏台上升经幡,击法鼓,吹法螺,一时间,戏台变道场,传喜园梵音周遍。

那尊欢喜金刚佛从戏园香堂被请到了戏台之上,接受圣徒的供养和朝拜。

戏台之下,看客仍旧在看戏。

张行愿沉着坐在台下,觉得这一幕荒诞至极。

佛怎么能供在戏台上被膜拜。

这是礼佛,还是戏佛?

有个问题更是令她费解,有寂派忌惮无寂派,传喜园是怎么安然无恙走到今天的?

她很快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无寂派更懂娱乐吧,毕竟,酒肉女人样样都沾,他们可能阴差阳错地从文娱行业里找到了传道的妙法,而禁酒肉、禁女人、禁娱乐的有寂派,肯定不会想到这种花里胡哨的方式,藉此让无寂派在他们忽视的领域里野蛮生长。

传喜园就这样坐大了。

然而眼下时局动荡,风声鹤唳,舍离城又是有寂派的主场,园主这样明目张胆,无异于自毁长城。

张行愿实在看不下去,黯然离场时却被园主叫住,“先生,情修法门,不正是《空花万行》的妙处?等《空花万行》上台那天,我定让经幡满园,梵音琅琅,为先生助威。”

张行愿看着香火缭绕的戏台,莫名生出几分哀愁来,“园主信的是佛教还是拜佛教?”

园主面露不悦,“先生何意?有话直说。”

张行愿终是没憋住那一声叹息,“勇于敢则死,勇于不敢则活,敢和不敢,是莽撞之勇和智谋之勇,活下去才能办成更多的事。特殊时期特殊情况,心香比线香更更珍贵,有心就行了。这世间多几个人,总好过多几座坟,还望园主珍重,传喜园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吧?”

懒得去看园主的表情,张行愿匆匆离去,所谓君子不立危墙。

在舍离国当编剧真真太难了,本子有了,演员丢了,戏院分分钟关张,人头分分钟不保,张行愿只觉前途堪忧,愁上加愁。

可她很快就愁无可愁了,衣茉露面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那颗年轻的头颅被随意摆在传喜园高悬的门匾之下,吓得经过的人不敢再经过。

不劳摄政上门清理,园主连夜请佛回堂,偃旗息鼓,遣散同修,无人敢挪动门楣之下那一颗新鲜的头颅。

他们既怕摄政一怒,项上人头会取代衣茉置于街市,又期待法王再度大发慈悲,亲临安抚。

张行愿不忍衣茉遭人唾弃羞辱,毫不犹豫就褪下外穿的藏青衣裙,里里外外裹了几层,抱着衣茉六神无主。

她不知要去哪,送衣茉回家?

可她自己尚未缓过神来,如何应付衣茉家人。

她茫然无措,凭本能迈进传喜园,趁着四下兵荒马乱,她从侧门出去,告别繁华。

一个人影尾随而至,他跟了她一路,终于上前把她拦住,她抬头,才发现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擦了擦眼,竟全是泪。

她抱紧衣茉,与身首异处的故人在悲风中相依,再次朝来人打量,原是那绝色比丘,那什么阿霜。

今晚的他依旧是青年百姓打扮,着一身不起眼的栗色常服。

一股邪火莫名窜上心头,她知道人不是他杀的,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大动肝火,“你来得真是时候,衣茉消失,你也消失,她一出现,你就出现,她的死和你有关?还是你能预知她的生死?”

他并不着急回话,只想多给她些冷静的时刻。

今晚的她依旧扎着马尾辫子,素面朝天,为衣茉褪去襦裙,她身上仅余一身墨色布衣布裤,腰间的黑纱带使得宽衣在她身上紧裹,勾勒出她纤美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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