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思路是怎么打开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契机。
碰到同性亲密行为有关的内容不再划走,虞然会下意识地看进去,了解得多了,就发现不完全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回事。
但他也没有真的考虑过把自己掰弯,也没有后悔过跟宋霁希离婚。
知道宋霁希喜欢自己是一回事,但没道理要求被喜欢的一方,就必须成全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感情。
况且两人前后相处不到七天,这场婚姻对虞然来说,只是平淡生活中一个小波澜,短暂的小插曲。
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跟宋霁希复婚。
校园墙上很快有了解当晚实情的人,解释澄清了谣言。
按部就班地过了一个月,虞然研究生毕业。
之后在寻常的,没有任何特别的一天,虞然回到家里,在一进家门必经的玄关柜上,看到许木容留下的遗书,和一叠意外险保单。
保单受益人都是虞然。
父亲去世后,虞然不是没有疑心过,没有谋生技能的许木容,带着九岁的他该如何在鹏城立足生存。
但许木容瞒得滴水不漏。
许木容是那种从不扫兴、没有架子的家长,她用足够多的耐心和陪伴,用她的心血无私地爱着虞然。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有许木容这样的妈妈,虞然一直都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虞然上学时,几乎都会听到身边的同学对他说,“你妈妈也太好了”“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妈妈”这样的话。
许木容从没严厉地跟他说过话,无论是考试没考好、不小心闯祸摔坏东西、贪玩忘记回家的时间等等,许木容都没责怪过他一句,在虞然成长路上,许木容永远给予他最温柔的包容和支持。
除了无条件给予爱,许木容对虞然完全放养,没有任何约束和管教。
她也没有期盼过虞然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她只当亮着灯让虞然随时可以停靠和歇息的港湾。
从出生到二十五岁,虞然都生活在许木容为他托起的充满爱和自由的乌托邦里。
遗书上只简单地交代了,在积蓄花完后,许木容这些年的借贷情况,因为有房子抵押,刚开始还是正常的银行借贷。
随着开支和利息滚动,许木容开始以贷养贷,债务状况日渐严峻,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
而那些意外险保单,最早一份的投保时间,竟然在十年之前。
当了十年全职太太的许木容,想继续留在大城市里,为她的孩子筑起一条幸福成长的道路。
她想到的,竟是用她这本就为了孩子而活的生命。
虞然已经如她所愿,健康独立地成长,研究生毕业后,虞然就能够在鹏城立足生活。
而她“意外身故”后,意外险保单的赔偿金额,足以填平她这些年挖出来的债务窟窿,让虞然无忧无虑地在鹏城生活下去。
遗书很短,但虞然魇住似的,脑子自动地将那些字眼屏蔽掉,他整个人好像被投进无声无息什么也看不到的海底。
好像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但其实只有半分钟不到,手机震了起来。
此时的来电提醒几乎等同于噩耗降临。
虞然只听清了“车祸”“医院”的字眼,在前往医院的半个小时里,他仍然处于那种被投身海底的状态。
耳朵坏了一样,被他的喘息声蒙住。
他跟医院里那些崩溃横冲直撞的人没什么两样,他好像撞到人,被对方用胳膊杵着,猛地撞到墙上。
“嘭”一声巨响,身体好像有哪撞碎了,他却没感觉到疼,也没理会那个人,他直愣愣地冲到许木容的病房里。
在看清许木容坐在病床,脸色苍白但确实没有生命危险时,虞然双腿一软,一阵晕眩感猛地袭来。
“呕!”他狼狈地冲进病房的厕所里,惨烈地呕吐到浑身痉挛。
在走廊那一下撞了不轻的脑震荡,这会儿卸了力,虞然四肢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瘫软着呕吐不止。
随着恶心感吐出去了,耳朵边的声音终于重新回来,他听着病房里的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起来,“那个路口本来就事故多,你不要命了还骑车逆行,要不是我反应快,换别的司机,你儿子这会只能去太平间看你了。”
有人进来扶了虞然一把,虞然冲了下脸,总算缓过来。
对方车有保险,撞到许木容后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医院,也表示了会赔偿医药费。
虞然清了清嗓子,对许木容逆行跟他表示了歉意,三言两语地和解后,对方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许木容和虞然。
虞然捂着痛得要裂开一样的脑袋,在头发里摸到一个鼓包,好在没有流血。
“撞哪了?”许木容手上打着点滴,仍然从床上起来,要去看虞然的伤。
虞然清楚地看到了,许木容看向他关切的眼神里,原来有这么明显的死灰。
原来许木容准备着一死了之,已经准备了十年。
虞然反手扶住许木容的胳膊,把她扶回病床上。
这次意外地没有发生意外,下次是什么时候。
是不是他一个没看住,许木容转头就会再去寻个意外。
虞然深喘几下,在病床边蹲下,从口袋里把那叠意外险保单掏出来时,手指还有些抖。
他当着许木容的面把保单打开,拿出手机拨打上面的客服电话。
在他跟客服说出终止参保时,许木容的脸色终于崩塌,她伸手要去抢虞然的手机,去夺虞然手里的保单。
但快五十岁的许木容怎么可能抢得过比她高了一头的虞然。
虞然轻而易举地躲开并按住她,打完一个电话,又翻开下一张,继续打电话退保。
发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虞然,许木容面如死灰地停下挣扎,眼泪不断涌着落,渐渐地哭出声。
虞然漠视她的哭声,甚至一直保持礼貌客气的声调,一一地跟保险公司确认退保。
直到打完最后一个电话,虞然按着膝盖站起来。
他缓缓搂了下许木容,微颤着温声说,“妈,别再做傻事了,已经没用了。”
一向温婉柔弱的许木容,尽管绝望崩溃,情绪也只是像撕开了个细细的口子,哭声一直低低缓缓的。
但一个人撑着扛着,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像是从这个小口子,一时半会难以倾泄。
许木容哭了很久,她坐在病床上,从下午到晚上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虞然没有劝她不哭,也没有逼问她,除了中途出去买晚餐外,他就静静地在一旁陪着她。
其实从看到那封遗书开始,虞然都是想不通的。
就算鹏城生活成本确实高一些,但他可以不用每个季度都换最新款的运动鞋;可以不用参加那些需要额外负担费用的研学活动;可以不用每个节日都要收到充满仪式感的礼物……
就算许木容文凭不高,但在鹏城服务行业也有很多岗位,只是那样她就会没什么时间能陪伴虞然。
但他可以不用许木容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的。
如果知道家里实际的经济情况,他可以一上大学就去兼职……
然而这十几年为了让虞然过无忧幸福的生活,许木容以贷养贷,已经透支了近七百万的贷款。
护士查过房后,虞然在病床边撑开陪护床,已经接近深夜,病床上许木容还在抹眼泪。
躺下之后,虞然听到许木容终于平静下来,愿意开口跟他说话。
许木容第一次对他说出责怪的话,声线依然是轻柔的,“你不该退掉那些保单。”
虞然浅浅地松了口气,又听到许木容说,“我没什么可活的了。”
许木容是从什么时候,只围绕着他而活着的,虞然已经想不起来了,他抬了下头,有些如释重负地看向许木容,“现在呢?”
许木容又抹了几下眼泪不说话,许木容能周密隐忍十几年到今天,不是什么脆弱的人。
而她一定是这世上最爱虞然的人,没了那些保单,她不可能再丢下虞然一个人承担巨额债务去死。
尽管确认了这一点,但虞然仍然整颗心惴惴不安地悬着,心率不齐难以入睡。
病房里留着门廊的射灯,虞然过了很久才闭上眼睛,而几乎刚入睡,他就陷入梦魇中。
梦见他在医院里横冲直撞,被人推了一把撞到墙上磕到脑袋,他在扭曲的白色的走廊上,摇摇晃晃地踉跄着往前,然后看到许木容盖着白布的尸体。
虞然浑身一颤,惊醒过来,他按着心跳骤然失衡的胸口,久久都没有分辨出,同样是病房,哪边才是梦。
手心被汗湿透了,虞然转过头,病床上许木容仍睁眼看着他,根本没睡。
这晚两人几乎都没睡,后来虞然听到许木容很轻像尘埃一样的声音,“你出生之后,我才知道城里小孩是喝奶粉长大的。”
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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