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向惠定头顶的手掌停在了空中。
殷禛屏息凝视,不敢稍动。
那夫人蓦地回头看向殷禛,问道:“你叫她什么?”
殷禛心中慌乱,面色却丝毫不变——寂恩和这夫人有何过节?为何提及寂恩方丈她竟全然不顾惠定是北狂之徒的情谊,怒然出手。
他脑海之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担心自己说出的话会对惠定不利。
半晌,他缓缓道:“不论她是谁,她都是北狂的弟子。”
那夫人呼吸渐渐平复,道:“你说得对。北狂既然收她为徒,自然有他的用意。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会对她出手。”
“——你刚刚叫她什么?”
殷禛迟疑片刻,道:“阿昙。”
“阿昙……阿昙……”那夫人眼角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手指闪电般活动,解开了惠定的周身大穴。
惠定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那夫人因刚刚自己惊怒之间差点失手打伤了惠定而颇感抱歉,一脸慈爱地看着惠定道:“你是阿昙?”
惠定勉强点了点头。
那夫人自嘲般笑了笑:“那就难怪。”
惠定忍住胸腔中的剧烈起伏,问道:“前辈何意?”
那夫人笑道:“我的名字叫秦依言,你可以唤我一声秦姨。”
惠定低声道:“秦姨。”
殷禛扶起惠定,让惠定斜靠在自己身侧。
秦依言走近惠定,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只见惠定眼神澄澈、鼻子小巧,正如她的母亲,身上那清冷的气质,和那小僧人如出一辙。
秦依言自嘲般摇了摇头。
阿昙和她的父母那样像,自己居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秦依言声音略有些哽咽,道:“难怪北狂会收你为徒。难怪你的身体里面会有两条经脉。”
惠定低着头——她已经猜到了这位夫人在说什么。
惠定道:“前辈认识我父母?”
秦依言眼尾泛红,道:“何止认识。”
惠定看向秦依言,她面容姣好,衣着华丽,却藏不住她眼神之中的悲凉,仿佛是一个百岁的老人。
秦依言道:“你的父母是由我收尸立墓的。”
惠定心中一痛,又咳一大滩血来。
秦依言赶忙上前扶住她臂弯,眼神之中满是焦急,却迟迟不动手治疗。
殷禛在一旁看惠定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急道:“请前辈相救!”
秦依言恼道:“闭嘴!”——惠定是这世上和那对伉俪有关的最后一丝联系,她怎会不尽力救治。
秦依言抓紧惠定的胳膊,喃喃道:“我一定会救你。”
秦依言双手贴在惠定的后背,表情凝重。
月光之下,只见惠定的后背竟然透出层层的白雾。
和刚刚秦依言从头顶注入的那寸白雾不同,背后的白雾竟然似滔天波浪般席卷向惠定。
先是后背,然后慢慢向脖颈、手臂蔓延,最后攀上惠定的前胸、脸颊,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惠定整个人都已经浸润在白雾之中。
渡送内力?
年轻的皇子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年幼时曾经偷看过师父顾起元练功。顾起元本是文官,武功却师从江湖草莽。殷禛曾经看过他运功之时,丹田之处也有这样的白雾缭绕。
那应该算不上是白雾,只是些许的白气。
环绕惠定的白雾如江如河,可见秦依言的武功之高,几乎骇人听闻。可是这样高超的武功,灵雀阁居然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头么?
殷禛有些微的失神——江湖之中不知道多少高手龙潜于渊,自己自诩灵雀阁为江湖顶尖杀手组织,实在是夏虫语冰,不知所谓。
殷禛失神之际,却突然看见一丝血丝从那夫人的嘴角滑落,环绕着惠定的白雾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殷禛瞳孔骤缩,上前抓住惠定的手臂。
惠定手臂清瘦,盈盈不足一握。她脸色苍白,双眼微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秦依言身形一晃,几乎要摔倒在地。
殷禛道:“秦前辈,阿昙她的伤……”
秦依言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问下去,只自顾自道:“这十八年来我救过十八个人。”
殷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及她的往事,只道:“我听说过那些传说,前辈已经是超越神医的存在,是一个江湖神话。”
秦依言笑道:“神话,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归元寒昙,但是又知道是它救了命,所以传出的神话。若是我在江湖之中露面,那么估计也得落个神医的名头。”
——世人对传说有着天然的敬畏和好奇,如果传说走入市集,那么再厉害的什么神啊、仙啦,都得拉入尘土之中,滚一身泥。
殷禛也很清楚这一点。
秦依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入江湖为医,却接连救人吗?”
殷禛垂眸,掩饰住自己淡漠的神色,道:“秦前辈的心思,在下不敢胡乱猜测。”
秦依言笑道:“有分寸,很好。难怪阿昙喜欢你。”
殷禛不答。
秦依言接着说道:“可能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所造下的杀戮太多,所以有一天,有一个我很在意的人在我面前伤重,我却无能为力。他在临死前告诉我,救不了他不要紧,只要我之后每年能救一个人,就当作救他了。”
殷禛目光一闪,却依旧沉默——这位夫人并不是性子和顺,悲天悯人的人,既然她坚守了十八年的约定,她没能救成的那人应该在她心中颇有分量。难道是她的情郎?
他心中这样猜想,嘴上却绝不敢造次。
秦依言看他的反应,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道:“你以为我没有救成的那人是我的情郎?”
殷禛道:“在下不敢胡乱猜测,只是能让秦前辈守约十八年的人,应当是对秦前辈极其重要之人。”
秦依言声音有些颤抖,道:“不错。可我对他却没有那么重要。”
殷禛皱了皱眉——难道是个负心人?
秦依言直言道:“那人就是阿昙的父亲,那个名动天下的僧人。”
殷禛心中大惊,面色却一如往常——他只从许訚的口中得知惠定的本命叫做阿昙,却并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的父亲竟然也是一位江湖高手?能让秦依言这样推崇之人,不敢想他的武功会厉害到何种地步。
秦依言道:“你觉得我太痴,是不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殷禛不说话,可是他眉宇间的淡漠神色已经说明了他的心中所想——只是为了一个男子,就改变了自己的余生,确实太痴,太蠢。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子便改变自己的一生。
秦依言看着他的神情,已经将他的内心所想猜透了七八分,冷笑道:“世人皆觉得痴人愚蠢,可是有的人终其一生或蝇营狗苟,或庸碌苟且,没有尝过爱人的滋味,还以为自己一世清醒。人生若没有爱过,那又是多么寡淡啊。”
秦依言眼中泛起一丝晶莹:“世人求爱,多是付出爱,并求得到同等回报。如果不求回报,那在给出爱的时候,便已然心满意足,又何尝不是一种快意人生。”
殷禛心中一声叹息,依旧觉得秦依言所想太痴。
秦依言忽然笑道:“原本我每年只救一个人,今年却得救两人。”
殷禛略一思索,心下明了,道:“因为阿昙不算你承诺救下的人,而是你心中想要救下的人。”
秦依言摇摇头,深叹了口气道:“阿昙——我救不了。”
说罢,她抖直短剑,傲然而立,浑身散发出杀意。
殷禛惊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