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为被谢凌解读成了她又是新鲜感一过便要离开。
谢凌待她爱恨交织信任感却是一星半点都没有的。
他多日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时刻爆发出来那双眼冷冽如潭。
阮凝玉差点掐断指甲。
这个时候的谢凌是极骇人的见到他阴云密布的脸色阮凝玉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似乎每当提到她要离开的事谢凌都会情不自禁地应激对她冷嘲热讽。
原来即便修复过感情她和他的感情依然是有隔阂的。
阮凝玉半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他都是沉默以对阮凝玉只好陪着他在书房侍候他的笔墨好令他宽心。
这个过程里她尝试过小心翼翼去牵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却是失温早已冰凉。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的睫毛处落下细碎的阴影。
她抿紧了唇。
往后她需更加在意着他的情绪才是。
谢凌坐了一会便又被慕容晟叫去了宫廷。
待夜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归来便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舒服的里衣是温柔的杏色而她坐在榻边。
见她没有离开谢凌抿紧了唇。
“不是说你搬出去?”
阮凝玉眨了下眼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白天的话你便当我没有说过吧你只是担心你被老太太说既然已没有事我便不会搬出去了往后你去哪我都陪着你可好?”
谢凌却是微微低下头看了她许久。
似乎是在辩证她这句话的真假。
就在看得她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
许久之后谢凌这才终于有了反应。
男人脸上没有表情“凝凝
谢凌想借以冷酷的脸色来试试看能不能逼退她这样的话他便能试探出她对他是否真心了。
“好。”
可没想到阮凝玉却一点都不怕还过来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指像只小动物。
谢凌僵硬住了身体。
阮凝玉一眼就看出了谢凌是在故作坚强他怎么舍得推开她怎么舍得对她冷脸说着无情的话。
但她丝
毫不生气她能理解谢凌的敏感理解他之所以推开她
再者她看得出来他此刻很难过。
她能感觉到谢凌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僵硬。
却没有推开她。
她知道给谢凌的疗伤并没有这么快就能见效果痊愈更是何其漫长。
两人贴在一起她抱住了谢凌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外面在刮着风鸟儿被迫停歇在树枝上夜里安静得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谢凌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侧。
——她真的没离开还在这里。
他很累这些日子。
此刻的阮凝玉于他而言就像是心灵的寄托。
若是她不在的话……
谢凌环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温度他鼻梁轻轻移动呼吸着从她衣裳上传来的香气用这样的方式感受着她的存在。
深不见底的眼眸却出现了冷光。
若是她不在的话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能黑夜会更加黑暗这个秋冬他怕是很难度过去吧。
如果她当真绝情地抛弃了他他倒也不见得会去寻死只是生活更苦、更无趣一点而他也会更加恨她。
或许对她的怨恨、恨她的执念也会支撑着他活下去。
所以无论有没有她在他的身边他都会因为她这个人而活下去无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她不在这里也不过是恨她罢了……
他总得逼着自己活下去才能再跟她见面让她后悔莫及不是?
阮凝玉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原本谢凌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在他抱住她之后便渐渐平复了周身那森寒的戾气登时也收了回去。
她仿佛是他唯一触摸得到的温暖。
戾气退去之后谢凌仿佛变成了一个被雨淋湿的湿漉漉的小狗靠在了她的肩头上。
想到这个念头阮凝玉便不得不心软。
她想她该清洗自己的罪孽。
他的呼吸滚烫贴在她的后脖颈上让她不由缩了缩。
“沐浴了吗?”
他闻到了她飘过来的发香。
阮凝玉僵了一下“洗了。
”
谢凌嗯了一声。
“我今晨喝过药了。”
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阮凝玉心跳加速。
明明谢凌的语气仿佛在说刚吃饭喝水过了,可还是激起她一阵的酥麻。
谢凌将她抱在了床榻上,官袍未脱,带着淡淡的檀香,他身上向来是干净的味道。谢凌拨开了她的头发,便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落下一吻。
眼见她逐渐动情,谢凌的目光柔和了下去,他的手指笼上月光,剔透晶莹。
虽然对她含怨,他的动作还是温柔了几分。
只有看着她眼中全是他的样子,他才能觉得,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阮凝玉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此时羞愧的神态,再对比谢凌那一身的清冷,令她很是难以为情,可偏偏谢凌就这么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她,不容她遮挡,不容她逃脱。
不知什么时候,过去她的主导,变成了谢凌的主导。
只要他想的话,他随时便可以调动着她的情绪,他清楚地知道她的愉悦点,让她一下子天堂一下子地狱。
他今夜,便没有让她的快乐消失过。
情到浓时,谢凌清冷的声音却一遍遍地质问着她。
“你会离开我吗?”
阮凝玉颤抖着身体,咬紧了牙,“……我不会。”
烛光昏暗,阮凝玉看不清他的神色,更是加重了她的不安感。
他让她正视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要再逃避。
谢凌明明什么都没做,气质文雅,可她还是倍感羞愧,这样的感觉浸透了她的衣裳,令她感觉像被扒光了一样。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你做得到吗?”
谢凌平静地诉说着。
“好,我不离开你。”
这次,是她的真心话。
而她也已经没有再能离开他的机会,这是他心知肚明的事。
谢凌沉默。他已经没力气再失去什么。
“你发誓。”
阮凝玉缓过劲来,她伸出手,指尖拂过他的眉前,露出他完整的眉眼。
“我发誓。”
谢凌:“若我去江南,你可愿相伴?”
他的眼眸像一汪不会有波澜的湖水。
绕了
这般远,他原只为道出这般恳求。
“好。
阮凝玉答应得很轻快,出乎他的意料。
谢凌深深望她,“你不怕么?如今江南烽火连天……
“若我护不住你,又当如何?
阮凝玉打断他。
“怕啊。
她眼底盛着笑,红唇轻弯,尾音勾挑,“若是你当真败了,那我便去投靠别的男人,我就这样现实,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输。
谢凌的眉又下意识蹙起,他指骨收紧,心中的怒火隐隐又要发作。
可这时,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挑衅和戏谑。
他才知道,如果他真的动怒了,那便真的是中了她的圈套了。
而她最后一句话,又隐隐透露着认真。
谢凌松开了手指,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眼见谢凌非但没发作,还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瞳仁漆黑,不愠也不怒。
阮凝玉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对他示弱,“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机会去找别人的。
“再者说了,你若是**,我便去殉情。
谢凌见她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顿时皱紧眉心,按住她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别说这种话!
他希望她好好的,活很多岁,哪怕是拿他的寿命去换,也好。
温存过后,最后谢凌五指插入了她的发间,拥住了她。
仿佛只有这样宁静的时刻,他才会觉得她的身心都属于他一人。
待把怀中的女人折腾累了,他才渐渐松开了她。
又是一个明朗的月夜,待清洗完后,谢凌坐在榻边,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
他静静看着榻上熟睡的人儿,他伸出手,指腹先轻轻碰了碰她垂在颊边的发丝,而后缓缓移动,指尖贴着她的眉抚摸。
“阮凝玉,你嘴中到底有哪一句是真话?
回应他的,唯有身边浅浅的呼吸声。
……
时间在流逝,慢慢倒计时着他们前往江南的日子。
为了让谢凌能安心,她几乎日日陪伴在他的身侧,呆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
效果,但她最后渐渐看见谢凌的眉松开了。
不久传来消息,谢易墨因厌弃谢氏门中的腌臜事,更不愿屈从婚嫁,而是前往洛阳一道观出家。
谢易墨是悄悄地走的。
待族中人察觉时,她早已受戒得道号,在清虚观中静修。平素以作诗换些银钱,或是用这些诗稿换些米粮和宣纸,然因容貌出众,纵是方外之人,仍引得不少富家公子追捧,奉为红颜知己。她这般诗酒风流的做派,倒也渐渐传开。
谢诚宁早已不认这个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将谢易墨从族谱除名。
何洛梅虽伤心欲绝,仍时常遣人悄悄给女儿送去衣裳与用度。
谢易墨出家之事令谢诚宁对何洛梅愈发厌弃,而芸娘所生的兰儿日渐长大,那眉眼与谢诚宁越发相似,彻底打消了他心中残存的疑虑。
自此他专宠姨娘,对发何洛梅日渐冷落。
这日阮凝玉照常和谢凌用膳,茯苓粥熬得香甜。
谢凌这一年过得太苦太苦,身子又消瘦了许多,阮凝玉看着心疼,于是这些日子她都让春绿书瑶她们教她做饭,她学了几道,做给谢凌,想讨他的欢心。
阮凝玉尽自己最大能力范围内,来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然不管她做饭做成什么样,或咸或淡,谢凌都会吃下去。
阮凝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觉得味道如何。
而她也不敢问……
吃到一半的时候,谢凌忽然搁下了玉勺。他今日似乎没什么胃口。
谢凌取出帕子轻拭唇角。
阮凝玉低头,继续吃着。
“我们何时成亲。”
这一句话,把喝粥的阮凝玉呛得直咳嗽。
谢凌将帕子递给了她。
她忙擦拭唇角水渍。
然抬头,便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谢凌看在眼底。
“既然不愿,我亦不会强求。”
说完,谢凌垂在身侧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收起那枚母亲留给他的遗物玉佩,面上却不显。
阮凝玉喉间微微发涩。想到自己过去曾那般待他,历经这许多波折,谢凌仍愿说出这句话已属不易。他既还对往后日
子存着期盼,可见心底尚未全然冷透。
谢凌眸中的光渐渐黯了下去。
身处困境之人,难免心生卑微,连他也不例外。
如今他失了往日荣光,不再是谢氏宗子,从前阮凝玉贪图的是他的身份与富贵,想到要她跟着自己奔赴战场,受苦涉险,她不愿嫁也是情理之中。
他声名狼藉,再难许她安稳富贵。若他战死沙场,留她年纪轻轻守寡……这般想来,若换作是他,怕也不会选择如今的自己。
谢凌:“如今论谢氏地位,我不如谢易书。江南总兵的位置,也说不定哪天就伴着尸骨埋在沙场。我确实给不了你什么,成亲一事,就当我没说过吧。”
他垂下了眼帘,侧影在墙上拉出孤寂的轮廓,却有种打破一切后释怀的平静感。
谢凌淡然下去。
毕竟他今日开口之前,早已做了准备,他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境地和结果,在心里演习了千百遍。
“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凝玉又再度从谢凌的身上,看到了前阵子那些自伤、自轻、自怜,这些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很刺她的眼。
谢凌以为会听见阮凝玉如释重负的呼吸,他的话应是最体面的收场,于她、于他皆是。
可等了半晌,只觉一片温热覆上了他攥着玉佩的手。
“谢玄机,不要替我做决定。”
阮凝玉握紧他的手,不肯松开,而是神色认真地看他,“若你问我,我自然是愿意的。我没有不愿,更非不爱你,只是我还不习惯……”
她知道,谢凌这些日子虽然从没有问过她,但他其实很想听她亲口说爱他的这几个字。只是他太害怕听到他所厌恶的答案了,便一直这么趋避着。
阮凝玉看着他,声音渐渐低柔,“成亲之事,前世留给我的伤痕太深……求你再多给我些时日,可好?”
她声音忽然哽塞下去。
“况且……我此生已决意不要子嗣。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么?”
她一直都知道谢凌很期待孩子,他深受世家文化熏陶,是最传统的男性,他最期待的便是与心爱之人缔结连理,共同抚育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是他数月前在睡意朦胧间,于她耳畔呢喃过的话。
他最爱她时流露出的肺腑之言,绝不会是假的。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子存着期盼,可见心底尚未全然冷透。
谢凌眸中的光渐渐黯了下去。
身处困境之人,难免心生卑微,连他也不例外。
如今他失了往日荣光,不再是谢氏宗子,从前阮凝玉贪图的是他的身份与富贵,想到要她跟着自己奔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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