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陶秋珩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扶着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
陈旧的墙早就起了皮,手轻轻一碰便掉下来,落到地面扬起白色的粉尘。
十五分钟前,剧组休息的间隙。程竟给演员的休息时间不长,只有十五分钟,陶秋珩从厕所出来之后没走远,围着片场周围喘口气。
他学会抽烟之后,发现这玩意儿的绝妙之处,睡前抽一支,能让他很快入眠。周围人多眼杂,之后还有几场戏要拍,他放弃抽一支的念头。
剧组的卡车就停在旁边,挂了两排衣服,搭了一个小帐篷供群演换衣服。
“我们辛辛苦苦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这个剧能不能播还说不定。”
“这个剧有演员塌房了?没看到热搜啊。”
“不是演员,是这个剧的投资方……”
陶秋珩脚下一顿,刚迈出去的脚收回来,躲到旁边的楼梯后面。
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十分神秘,又忍不住把这件事和周围所有人说。
“市里头最近不是查了一批人,我听说背后好像跟本地的一个大公司有牵扯,我朋友就是在这个公司的,说公司董事的儿子还是孙子的投资了这部电视剧,你说要真查出来有点什么,这部剧还能拍得成?”
“我也听说了,带走一批领导,到现在都没放回家,不知道关在哪呢。”
“我看剧组好像没受什么影响,还照常拍啊。”
“咳,消息没传得那么快呗,都是外地人,哪里懂这边的弯弯绕绕……”
场务过来叫人,八卦戛然而止。人离开之后,只剩下树上叽叽喳喳叫的鸟儿。
这部剧不止霍黎一个投资人,但他是主投。家里是本地开公司的,家人在市政工作,与霍黎的背景完全重合。
霍黎说回北京,但又因为事情耽搁了,是因为他爸的事?
陶秋珩搜了最近的本地新闻,只有寥寥几笔,——“全市展开反/腐反/黑行动,已初见成效”。
没有提到是谁,也没有提到职位。
他很想给霍黎打电话。
上回霍黎来剧组,或许是心情不好,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结果被他一句话给骂走了。
等霍黎接了电话,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报家门,不提他爸的事,问他什么时候回渝江,霍黎也没听出来他这么问的意图。
场务过来通知他要拍下一场,给他了挂电话的理由,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这部剧,程竟没提,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冲着拿奖去的,他得拿下这个奖,为了给他机会的程竟,更为了霍黎。
*
这天的拍摄地点在城中村附近的商场,剧组围了警戒线,提前做了清场。
电视剧拍摄通常不按顺序,今天拍的这场,是陆凡成和施年的第一次约会,发生在李禧意外身亡一周后。
陆凡成给李禧办完火化,去施年家里吃了碗番茄牛腩面,往里面加了很多辣椒,成功把自己给辣哭了。陆凡成从小生活在海边城市,那边的口味偏清淡,到现在他还无法适应这边的辛辣。
扯了纸巾,擦掉满脸的鼻涕和泪水。
施年一直坐在旁边观察他,在这个地方,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好看又有个性,剪短了头发,露出像猎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他抬头看过来,双目清明,一眼就陷进去了。
施年从收银台里出来,坐到了陆凡成的身边,挨得很近,带过来一阵香味,陆凡成闻到这阵气味,重重闭了闭眼睛。
“你不能吃辣,放那么多辣椒干什么?找罪受啊。”施年撑在桌面,侧身看他。
“我妈死了。”
“我知道,你刚才说的。你不是希望……”
“我想装模作样哭一下,但是哭不出来。”陆凡成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辣椒油从喉咙经过食管流进胃里,火辣辣烧了一路,疼痛感从身体里散发出来,“这样不就哭出来了?”
一滴泪从陆凡成的眼睛里落下,掉进了汤碗里。
施年直觉不是他不是被辣哭的。
她第一次和这个少年说话,镇上的人总说他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她从不这么认为,别人好好在沿海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忽然被贬到这个破败的小镇,谁能受得了。
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哭的时候,从来没人安慰她,听到的从来只有“一天天的就知道哭,施家怎么会生了你这么晦气的东西”。
后来难过的时候,她就抽根烟,暂时忘却红尘的烦恼。
她对陆凡成说:“你要不要试试,很爽的。”
说话的时候,烟雾从她嘴里飘出来,模糊了她脸上的感伤,只见嘴角的一抹笑意,
陆凡成看着嘴边的烟,一动不动。
施年像是早就料到,笑了笑:“不敢啊?你也觉得我不干净。”
尾音刚落,陆凡成想都没想把滤嘴咬进嘴里。
那是他第一次抽烟,说不上什么感觉,也没有施年说的“爽”,喉咙里的辛辣味更浓,让他把刚憋出来的眼泪收了去。
李禧去世,陆华跑长途半个月才回一次家,陆凡成的一日三餐,早餐和中午能在学校吃,晚餐……他路过施年家的面馆,转身走了进去。
昨天吃的番茄牛腩面,今天换一种,他让施年随便给他一碗,能填饱肚子就行。
他吃面的时候,施年坐在他旁边抽烟。
“你不上学,整天就在这里看店?”陆凡成问,他不了解这里人的生活习惯,总觉得到了年纪就该上学。施年看着和他一般大,也应该上学才对。
施年愣了愣,看陆凡成的表情像是随口一问,她说:“你还是不了解这里,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
陆凡成想说什么,一阵婴儿的哭声打断了他。
“动不动就哭,一天天的闹得人不安宁。以后别生小孩,这是忠告。算了,你们男人也不懂。”施年把烟扔到地上,一脚踩灭,起身往楼上走去。
陆凡成回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楼道口。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仔细听,哭的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尖锐的哭声太相似,一时分辨不出。
陆凡成想起来自己还没给钱,他走到收银台,是一个带抽屉的木桌子,没有收银机,上面摆了一份过塑好的菜单,一本撕了一半的本子,还有计算机,钱放在抽屉里,上了锁。
陆凡成走之前压了十块钱在收银台的纸巾盒下面,朝里面忙活的施年的父亲知会了一声。
往后,陆凡成每天都去施年家的面馆,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店里没人了施年她爸会先上楼休息,留施年在下面打扫卫生。
他在店里做完作业,施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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