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提了提袖子，转身准备上楼。
三人刚迈开步子，楼下空地却传来一阵轻柔的猫叫声，混杂着脚步声，低低地钻进耳朵。
左玉停下脚步，眯眼朝声音来源看去。
归施琅歪了歪头：“猫叫？听着很正常啊。”
温明明探头张望：“这时候还有人喂猫？”
三人站在原地，雾气模糊了视线，他们没靠近。
雾气中，一个纤瘦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正是刚刚电梯里那个女生。
仅仅这么一会儿不见，她又变成了着灰色长裙，此刻手里抱着只灰白相间的猫咪，猫咪蜷在她怀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空地上的草丛边散落着几滴血迹，暗红色的，像刚干涸不久。
她停下脚步，抬头朝左玉这边看了一眼，嘴角上扬，挤出一个浅笑。
“我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小姐，”她声音很轻，仅仅几分钟不见，她似乎变得活泼了很多，“我平时喜欢喂喂流浪猫。”
她低头摸了摸猫咪的头，猫咪眯起眼，眼底泛着幽绿的光，蹭着她的手心，像撒娇。
她又笑了笑，指着地上的血迹说：“这些小家伙淘气，抓伤了手，没什么大不了。”
左玉心头一紧，盯着她看了半天。
刚刚那只狗不见了……
归施琅眯起眼：“有点怪，狗呢？”
温明明挠了挠头，嘀咕：“可能是换了宠物吧。”
李小姐没再多说，抱着猫咪蹲下身，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饼干，掰碎了喂给猫咪。
猫咪舔着饼干，发出咕噜声，尾巴甩动。
左玉三人一时间也不急着上去。
没过一会儿，雾气中又走来几道身影。
四五个大概也是考生模样的人，手里拿着饼干和肉块，笑着围到李小姐身边。
他们背着背包，像是刚从别处赶来。
其中一个短发男生蹲下身，把一块饼干递给猫咪，笑道：“这猫挺可爱，小区里多喂喂也好。”
另一个女生捏着一小块肉，递过去时说：“是啊，物业老说要和谐，帮帮忙没啥。”
很奇怪……很不对劲……左玉不觉得能参加高考的会是这么一群没有危险意识的人。
猫咪舔着饼干，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响了些，绿眼眯成一条线，满足地打着盹。
考生们围成半圈，轻抚猫咪的毛，笑容亲切。
短发男生摸着猫咪的背，抬头对李小姐说：“您每天都喂啊？怪辛苦的。”
李小姐点点头，温和道：“习惯了，它们饿了我就得管。”
左玉站在远处，目光扫过这群人，眉头微皱。
雾气模糊了轮廓，但他能看出这些考生并没什么异常，动作自然，神情轻松。
地上的血迹被他们踩过，混进草丛，没人多看一眼，仿佛那真的只是猫咪抓伤留下的小痕迹。
短发男生掰开一块饼干，喂给猫咪时，手指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咪眯着眼，舔得更欢了。
女生把肉块撕成小片，递过去时轻声说：“吃吧，小家伙，别饿着。”
猫咪张嘴咬住肉块，发出细微的咀嚼声，嘴角淌下一滴暗色的汁液，滴在草地上，混进血迹里。
他们没在意，笑容依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猫咪舔食的速度加快了些，绿眼睁开一条缝，盯着考生的手指。
短发男生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颤，但笑容没变。
女生的肉块递出去时，猫咪一口咬住，连带着她的指尖擦过牙齿，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缩回手，低声道：“淘气的小东西。”
李小姐目光扫过考生们，语气依旧温和：“它们饿了，能多帮我喂点吗？”
她低头摸了摸猫咪的头，猫咪蹭着她的手。
考生们对视一眼，短发男生点头笑道：“行啊，反正也不麻烦。”
他们从背包里掏出更多饼干和肉块，蹲下身递给猫咪。
猫咪舔得更快了，喉咙里的咕噜声变成低低的吼声，空地上的草丛开始窸窣作响，像有什么在靠近。
雾气中，猫咪的数量多了起来，三只、五只，很快变成一群。
考生们似乎没察觉，喂食的动作愈发急切，手指塞进猫嘴。
短发男生撕下一块肉，递过去时，猫咪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饿坏了吧，再喂点。”
血从指尖渗出，他没在意，手指继续往猫嘴里送。
女生把饼干掰碎，递出去时，猫群扑上来，牙齿擦过她的手腕，她低声嘀咕：“慢点吃，别急。”
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手腕上的血痕加深。
短发男生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盯着猫咪的绿眼许久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它们饿了，我得喂饱它们。
他的手指被猫牙咬住，皮肉撕裂，血淌下来，可他没觉得疼，反而笑了。
猫群扑上来，咬住他的手臂，骨头咔嚓断裂，他的手臂被扯下，掉在地上，他却捡起来递过去。
女生同样蹲在地上，猫群围着她，牙齿咬住她的腿，血肉模糊，她却还在掰饼干，笑着说：“别抢，吃饱了才好。”
她的腿被撕开，骨头露出来，但手指还颤抖着往猫嘴里塞，脑子里循环着。
猫群撕咬着她的身体，血溅在草地上，她的目光渐渐空洞，直到身体碎成一堆。
猫越发多，空地弥漫着浓烈的腥臭。
温明明捂住嘴，胃里翻涌，声音颤抖：“这……这也太邪了。”
他的手抖得像筛子，袖子被汗浸湿，黏在胳膊上。
左玉站在他旁边，目光沉沉地盯着地上的血肉，眉头紧锁，没吭声。
归施琅靠着墙，眼底却闪着一丝戏谑：“喂猫喂到这份儿上，也算舍身饲虎，不对，饲猫？”
李小姐抱着怀里的灰白猫咪，缓缓转过身，面向左玉三人。
她披散的头发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角上扬，挤出一个笑，她低头拍了拍猫咪的背，猫咪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她抬起头，语气温和如常：“谢谢你们看着，它们吃饱了。”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用手帕包着，递向左玉，“这是剩下的食物，你们拿去吧，小区里总有人饿着。”
那包东西不大，巴掌大小，手帕是浅蓝色，边角泛黄，隐约透着几滴暗红色的污渍，像血迹又像酱汁。
左玉盯着那包东西，眼皮跳了一下，没伸手。
归施琅：“好意心领了，我们不饿。”
可李小姐没收回手，只是笑着重复：“拿去吧，和谐友爱，大家得帮衬着点。”
左玉皱眉，沉默了两秒，最终伸手接过那包东西。
手帕入手冰凉，带着一股潮湿的触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低头一看，手帕微微鼓起，隐约能摸到里面是几块软乎乎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心头一紧，想起刚刚考生被猫群撕碎的画面，手指不自觉攥紧，却没扔掉。
毕竟“和谐友爱”……
拒绝可能会坏事。
李小姐见他接下，点点头，抱着猫咪转身走开。
左玉低头盯着手里的手帕包，眉头皱得更紧。温明明凑过来：“左玉，这玩意儿要带回去吗？我总觉得不对劲。”
归施琅靠着墙慢悠悠道：“丧尸那栋楼不是正缺食物吗？十三栋封了一天，那些家伙饿得跟鬼似的。”
左玉和归施琅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明了。
左玉摩挲着手帕：“这点东西，大概只够一两户吧。”
归施琅挑眉：“尊老爱幼，给老人和小孩，显得咱们有心。”
温明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行，总比留着膈应人好。”
三人没回十七栋，转身朝十三栋走去。
灰雾更浓了，路灯的光晕被雾气吞没，只剩模糊的轮廓。
十三栋就在不远处，窗户被木板封得严严实实，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撞击声，像丧尸在门板上挠抓。
楼下的空地湿漉漉的，散落着几块干涸的血迹。
他们走到一楼，脚步声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一扇门半敞着，门框上挂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头淌下来，像油漆又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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