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谢兆睁开双眼,并未着急起床,而是深深呼吸,为这难得的一夜无梦,连带着晨起的精神头也比往常更足些。
洗漱完毕,谢兆带着燕七亲自去衣橱挑选衣衫,祭奠先人,还是要以素淡为主,万不能失了礼数。只是这事不好跟他人提及,麻烦,且他亦放心不下。
燕七在谢兆面前向来有话直说,见状便道:“殿下,这等分内事,小的平常都是做惯了的,从未假过他人之手,”话到此处,心中难免忐忑,“可是昨日的衣衫选的不佳,让殿下在外失了颜面?”
谢兆手轻轻拂过架子上依次悬挂的衣裳,最后从中选了件藏青色大氅,摘下来递给燕七,转而又去选披风,闻言笑了笑,告诉他,“你的眼光向来不错。”
燕七小心将大氅搭在臂上,亦步亦趋跟过去,仍然不解,“那殿下为何……”
“今日有别的事要做,你不必跟我,去芝兰苑外候着,母亲若有差遣,你自去领来。”
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他虽是谢兆身边的亲随,却也时常会去芝兰苑帮衬——早年府中遣散过一批仆人,之后虽找过两回人牙子,但看上的却屈指可数。府里如今仆人少,且大都身兼数职,所以谢兆如此吩咐,燕七根本未做他想,只当是寻常一日而已。
辰时不到,谢兆便已用好早饭,着人去芝兰苑告知一声后,独自乘坐马车出了门。
待马车晃晃悠悠到达尚书府后门,才不过辰初三刻,离着昨日同袁彦约好的时间还差了好久,掀帘子望了望紧闭的大门,谢兆没有声张,而是端坐车中,手握书本,好半晌过去,这一页还是没能翻篇,看得尤其慢。
所幸车中只有他一人,安安静静的,不怕被谁窥探了去。
辰正二刻,后门从里面被打开,袁彦带着婢女韵采一道出来,韵采手中提着个不小的食盒,肩膀上还背着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谢兆早在门内传出声音之际便已下车,没有走近,只是站在车旁边,双眼一眨不眨地望过去。
袁彦没料到这等场景,先是一愣,而后紧走几步迎过去,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轻声问:“何时来的?怎不敲门?”
谢兆说的云淡风轻,“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过去敲,便见你出来了。”
一旁车夫眼观鼻鼻观心,不去评价他家殿下的口不对心。
袁彦仔细观他脸色,瞧着好像比昨日见面时更红润些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谢兆引着袁彦踩脚凳上车,自己随后也坐进去,“东西我也准备了一些,到时候和你的一道送过去。”
袁彦没有异议,轻轻“嗯”了声。
车夫和韵采一左一右斜坐两边,车夫扬鞭轻喝,车身微微震动,随即不快不慢往城门处去。
城门口,跟人换班的文四远远便瞧见瑞王府的马车,不动声色地挪步过去,假做不经意,挡在欲要上前排查的同僚身前,率先一步叫停了马车——昨日他便已接到密令,知道今早姑娘要出城,只是没想到陪同的竟是瑞王殿下。
帘子纹丝不动,韵采同文四眼神交接一瞬便各自错开,车夫拿出瑞王府的牌子,勘验无误后,连忙躬身放行。
“殿下见谅,近日南街有一伙贼人出没,已经有不少住户遭遇烧杀抢掠,府衙的官差几次抓捕无果,且那些贼人十分狡猾,知道官府抓人,便隐在暗处许久未再犯案。府衙那边只好在各处城门设置关卡,进出都需仔细查验,误了您的事,实在抱歉。”
“无妨。”
文四与马车错身而过时,顺手将一枚秀珍竹筒掷入韵采手中。
“南街的那伙贼人,阿彦可听说过?”谢兆摆好棋盘,手执黑棋,先下一子。
袁彦同样落子迅速,既然已经差不多明牌,一些事就也不再遮掩,“有所耳闻。”
“仅仅是耳闻?”
袁彦不答反问:“殿下觉得应该是如何?”
“南街失火那日,我恰好去府上拜访,离开之际,突然发现有信鸽落在后院,看方向,应就是阿彦所住的水天居?”
袁彦不为所动,继续与他你来我往地落子,“那又如何?”
“不如何,”谢兆笑笑,“就是觉得两者应该有些关联。”
“信鸽确实是我养的,不过这种个人喜好的东西,应不是侍郎大人的管辖范围?”
谢兆点点头,“的确不是。”
袁彦抬眸看过去,主动发问:“侍郎大人似乎还有其他事想知道?”
“几日前洛迦山的普渡寺内,康平王遭遇刺杀,其妾室与侍卫统领一个离奇失踪一个死状惨烈,虽康平王府并未声张此事,亦没有报官彻查,但于公于私,我都不该坐视不管,”谢兆嘴上说着话,落子更是不曾有过一丝犹豫,“妾室与统领的事暂且搁置一边,单说那场刺杀,杀手皆为死士,抓到的无一活口,没被抓到的,我的人回来说,成了府衙官差口中的‘南街一伙贼人’。”
袁彦面不改色,甚至轻声笑笑,落子无悔,“殿下想说什么?”
“容我猜一猜,阿彦那日在寺中,一定亲眼见证了某件事,是与不是?”
袁彦没否认,“的确。”
谢兆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异色,眼神瞬间亮起来,他并不想在此刻去翻所谓的旧账,用以质问她那日在瑞王府的小院内为何不同他实话实说,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阿彦可否同我细细讲来?”
袁彦自棋盒中缓缓捏出一枚白棋,恍然记起昨日,也是这辆马车,也是这般对坐,彼时她手执黑棋,被谢兆逼到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而今二人互换棋子,棋盘上黑白分明,看似胜负难料,实则一招致胜也未可知。
“那天在寺中,康平王表面上是陪同妾室前去拜观音,实则却是去秘密会见一人,”袁彦声音很轻,像是担心隔墙有耳,“殿下可知是谁?”
谢兆心中明镜,却是摇头,“愿闻其详。”
“是南阳侯刘禛,”袁彦不知是否看出他在装傻,但话既已起头,就只能继续说下去,“不过他们具体都谈了什么,我不知道。”
“那日,你真的是去还愿的吗?”
袁彦执棋的手微微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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