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刘恒轻声呼唤。
呢喃耳音响起,魏洛甩掉心中涌动的异样感觉,回过神。
“沈姑娘她怎么?”
“怎么变了是吗?”魏洛接话,“孤也好奇,她究竟要做什么?”
“奴才看沈姑娘似乎没有恶意。”
“呵,”魏洛轻嗤,“满肚子坏水的人,能做什么好事?不管她了。”
魏洛抬眸看过去,“启祥宫那边有何举动?”
启祥宫,内廷西六宫之一。永贞二十四年,乾清宫发生火灾后,皇帝便搬到了启祥宫居住。
“今天一早,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眼下妖书猖狂,而内阁两位大学士又要辞官,现在皇上正为此心烦着呢!”
“辞官?”魏洛摇头嗤笑。
“内阁那两个老狐狸,怎么会舍下那身皮回家?不过是怕妖书牵连到他们,明为辞官,实为挟君。”
内阁是皇帝联通朝臣的通道,永贞帝数年不上朝,皆因内阁能有效维持帝国的政务运转,若是此时辅臣离开,皇帝将要以一人之力面对庞大的文官集团,这对于身体衰弱、精神不济的永贞帝来说,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所以皇帝是绝对不会批准辅臣离去。首辅刘正新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连同魏意上书辞职,以表明自己遭人诬陷,同时试探皇帝态度——
对于太子的态度,以及内阁次辅刘申的态度。
……
启祥宫内,司礼监送来的两份奏疏被狠狠地惯在了地上。
永贞帝火冒三丈,拍着御案骂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朕亲命的翰林大学士、内阁辅臣,遇到事儿不先想着为君分忧,就想先行跑路!忠君,真是忠君!”
皇帝气得发抖,底下内侍也陆陆续续跪了满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伴君如伴虎,此时这些人都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以降低自身存在感。
“皇上。”
提督东厂司礼监太监陈振走了出来,他将奏疏一一拾起,抚平后放置于御案之上,劝道:“怒极伤身,太医刚刚叮嘱过,切勿生气动怒,事情再大,可身子最要紧啊。”
皇帝冷哼了一声,声音愈发阴冷,“他们巴不得朕早日驾崩西去,好去跪迎新主子。长江后浪推前浪,朕老了,怕是挡了他们的路喽!”
陈振浑身一颤。
皇帝在怀疑刘申,怀疑太子!
“说说你的想法,妖书是何人所为?”
皇帝问陈振。
“奴才……”陈振倏地跪下,“事关重大,奴才不敢擅言。”
陈振虽将头埋在地上,可余光仍可瞥见皇帝的脸色,那脸色竟如迟暮之年的老人般苍老、疲态。
皇帝把眼睛闭上,就势靠在椅背上,语气坚定道:“让你说就说,朕恕你无罪。”
陈振知道逃不开了,索性将心一横,说道:“写妖书之人心怀叵测,故意捏造事实,挑唆事端,使君臣不和,父子相疑,意图颠覆乾坤。奴才以为,此事应是对朝廷心怀不满之人所为。”
“心怀不满?”皇帝倏地睁开眼睛,“妖书上公然指责刘正新和魏意,他们是对朕心怀不满!”
“朕已经如他们愿立了国本,他们竟还不知足,整日拿贵妃、僖王说事,是现在就想让朕退位让贤,许他们从龙之功吗?”
皇帝声音吼得极大,怒火正盛,陈振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可若是陷害呢!”
皇帝目光一凛,陈振将身子伏得更低,“妖书故意不写刘申相公,便是引人怀疑于他。皇上英明睿智,一想便知,写书之人心思歹毒,实为离间皇上君臣关系。”
殿内气氛再度陷入沉闷之中。
寒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将御案上的妖书和奏疏搅至一起,难舍难分。
皇帝亦微微愣神。
他少年登基,即拜当世大儒为师,学习经世治国之策,在龙椅上的三十多个春秋岁月,早已把政治这门艺术运用地炉火纯青。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内阁的大学士、热衷于弹劾的文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无时无刻不在宫廷上演。
朝堂上毫无意义的辩论与争吵,永无止境的弹劾与攻讦,早已将年轻时海阔天空的理想消磨殆尽,曾经嘲笑“萧规曹随”的踌躇满志青年,也早已变成“曹参”。
皇帝想要政局稳定,可权力的汤汁只有那么大,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于是人人都在经营算计,今日你攻击我,明天我弹劾你。
一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于是团体作战应运而生,久而久之即成了结党。
皇帝手指不停地叩击桌面,此时在他脑海中,一次激烈的党争渐渐浮现:妖书到底是刘申陷害刘正新,还是刘正新贼喊捉贼害刘申?
“陈振,你现在就指挥厂卫、五城巡捕衙门全城搜捕,务必捉出写书之人。再去通知锦衣卫都督汪贞,让他协同查案。”
“还有,”皇帝目光看向一个秉笔太监,吩咐道:“回内阁奏疏,就说朕已着东厂、五城兵马司严行缉访,必会揪出写书之人,让他们体谅朕之眷顾,即刻出朝理事。”
“奴才遵旨。”
就在陈振前往东厂时,皇帝回以两位大学士的朱批,也被飞速送达至内阁。由于内阁两位学士请假居家,因此今日内阁只有刘申当值。
“还望刘先生代为转交。”小太监将朱批交付内阁后,即转身离开。
看着手中的朱批,年老发白的刘申心情极为复杂。帝王本就多疑,更何况妖书牵涉太子、贵妃,还有一干朝中重臣。
他不知皇帝会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太子。但他知道,政敌刘正新一定会率先怀疑到自己头上,一场□□无可避免。
头上的乌纱帽已经戴了大半辈子,人生也已至七十古来稀之年,壮年已逝,身体垂垂老矣,在人生旅程的末端,似乎再没什么可去追求的。
只有他!
刘申将目光移向东北方向,慈庆宫的飞檐翘角在朔风中更显苍凉,但檐上的瑞兽却数年如一日默默守护着下界,风雨无惧,坚定不移。
尽管前路荆棘满地,可总有人愿意为你先行!
……
半个时辰后,首辅刘正新府邸。
“念~”
[朕遵祖制册立太子,明诏万方,中外人心久已系属。不逞之徒敢造妖言诽谤朝廷,好生悖逆,已着厂卫、五城总捕衙门严行缉访,务在得获。
卿辅弼首臣,谊关休戚,既曾殚竭忠诚,赞襄大典,尤须居中镇定主持国是,何必先自乞归,以堕奸人之计?望卿体谅朕眷顾,即刻出朝理事。]
书童念完皇帝回以刘正新的文书后,就默默退出正堂。此刻,厅内除了首辅刘正新,还有刚刚到来的大学士魏意。
“这事,肯定是刘申做的。”刘正新打破沉寂,“只有他,对我们恨之入骨。”
魏意意味不明地看了好友一眼,不做表态。
同在内阁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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