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察觉到对方能看见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童塔塔将其放到了桌布下。
满手的奶油和酱汁慢慢干掉后,手指变得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或许是真的太不舒服了,童塔塔忍不住鼻头泛酸,喉咙发涩。
待他回过神时,泪水早已顺着眼眶滑了下去。
为什么要流泪,他没想哭的,泪腺似乎总是在关键时候不受他控制。
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只有几秒,趁着院里的蟋蟀短暂地歇息之时,他打破了餐厅里微妙的沉寂。
像是经过了一番艰难地挣扎,那声拒绝传来时,系临城承认出乎了他的预料。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对面的人闻声点头,“是,很喜欢,或许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系临城不解。
“也没有人比我更想跟你交往,”童塔塔慢慢抬起了头,但眼睛却没有望向他,“但我不想你可怜我。”
这话说得系临城有些诧异,眉心也慢慢蹙了起来,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想,但随即又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
“我没有可怜你,我不会因为可怜一个人就去跟他交往——”
“可你也不喜欢我。”
童塔塔打断了系临城的话,低垂的眼帘终于抬起来,双眸早已被泪水浸透。
系临城没有反驳,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至少有一个机会……”让我试着去喜欢……
只是后半句,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无法喜欢上他,亦或者,到最终自己都没办法喜欢上任何一个人,那满怀欣喜地与自己交往的对方,该怎么办……
尽管这个机会难得到童塔塔曾无数次在梦里梦到哭,但,“对不起,我不想你为难。”
不该是他道歉的,系临城想。
“从初中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那时候觉得,能远远地看你一眼就好了。”
眼泪终究还是没兜住,“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嫁给你成了我唯一的心愿,跟你上了同所高中,离你越来越近,让我变得越来越贪心,做了很多愚蠢的事……”
“我好像离最开始的自己越来越远……”
出口的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可他却无法控制,“虽然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我也越来越明白,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你值得更好的人,尽管我不知道到底怎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你,但肯定不是我这种,连跟你在同一张纸上出现,都做……不到的人。”
眼泪滑到下巴的伤口处,刺痛传来,哽咽断断续续。
“说要放弃喜欢你,可我又一时无法做到……我可能会这样一直喜欢着你。”
意识到自己在胡说八道,童塔塔赶紧擦掉眼泪,“对不起,我太矫情了。”
系临城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憋闷,“没有,该道歉的人是我,不该提这种自私的要求。”
听闻此话,童塔塔迅速摇头,“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遍又一遍说‘我喜欢你’,对方还全部听到,看见,并且没有忽视,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语毕,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空气一时有点凝结。
像是想要努力表现得自然,童塔塔重新捡起了那个未剥完的小龙虾,将最后剩下的爪壳掰掉,取出完好的虾肉,塞进了嘴里。
餐厅里只剩下童塔塔的啜泣和轻微的剥壳声,不知安静是否会将悲伤无限放大,那啜泣开始变得越来越失去控制,最后竟然成了恸哭。
听着不断回荡在耳际的哭声,系临城轻轻握起了手掌,指甲擦在手心时,发出点点微痒。
在系临城的认知里,这世界大多时候都像摆在展台上的景观模型,按着既定的模式与规律,单调乏味地转着,被围观着,被热烈着,被忧郁着。
夜色与白昼一样,都可以化为影像、画面、笔触里,自作多情的要素,背后都是空虚与无妄。
那些突如其来的大笑,眼泪,与激怒,令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般喧闹的情感,这个世界明明已经如此嘈杂,如此拥挤。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越来越发现,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被摆在展台上的模型。
名为生活的灰色齿轮在无声中转动,他从未察觉,以至传送带将之带往未知时,他恍惚……
恍惚地意识到,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羡慕坐在对面的人。
“别吃了。”系临城的声音很轻,轻到仿若只是嘴角翕动的呢喃。
对方却清晰地捕捉,然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袖子蒙在眼睛上,好一会儿才将眼泪逼回去。
见状,系临城说:“太晚了,去休息吧。”
说罢,他拿起手机,离开餐桌,走出餐厅,转身迈上二楼的楼梯。
脚步声在安静中越登越高,直至开关门的轻响过后,彻底销匿在夜色深处。
餐桌前的人这才撤下衣袖,兀自对着虚空,点了点头。
拐角处的置物架后,林美临从盒子里抽出最后几张纸巾,走进洗手间,擦掉眼角的泪珠。
重新洗过脸后,她对着镜子擦起面霜。
眼前突然浮现出,几天前借用儿子平板时,无意中看到的搜索界面。
“唉……”林美临轻轻叹了口气。
整理好状态后,她从洗手间走出来。
餐厅里,童塔塔正欲起身,瞧着是打算去洗手,脸上还挂着未掉落的泪水。
“怎么了塔塔,怎么又哭了?害怕吗,还是伤口痛?”她轻声问。
童塔塔摇了摇头,“没事。”
“快过来,”林美临招呼他,“这样没法洗脸会很难受,我给你用热毛巾擦擦吧。”
说着将他拉到洗手间,接了热水浸过毛巾后,给他擦起眼睛。
望着他红肿的眼眶,林美临没忍住又轻叹了口气。
将童塔塔安顿在客房里睡下后,林美临走上二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房门,“老大,睡……”
话还没说完,里面便传出回应:“进来吧。”
林美临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
系临城正坐在沙发上,身前的矮桌上摆满了各种资料。
林美临慢慢踱步到他身旁,顺手将他掉在地上的A4纸捡起来。
“20xx年香瑭市政府信息公开工作……哇,你们现在学习都要看这个了……”说着将其放到了桌角的本子上。
往常这个时间点老妈早就睡了,“怎么了?”系临城抬头问。
“哦,就是那个……”
话到嘴边突然有点卡壳,“嗐,就前两天我不是把平板忘在工作室里,回来借用了一下你的,然后你那个搜索界面没关,我就……看到了。”
搜索界面……系临城很快反应过来,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将视线重新投回到桌上,“嗯,没事。”
儿子的反应比林美临想象得要平静,搞得她有点不太好开口,但纠结了几秒后还是说了:“我是觉得,或许你想找个人聊聊。”
说着,她从睡衣兜里掏出一张小卡片,放到他的书桌上,“我的一个朋友,做得还不错,如果你不想跟家里人说得话,或许他是个不错的交谈对象。”
系临城闻声看向桌角,是一张很简洁的名片,【倾听、聆听、善听沈医生】。
他伸手拿过去端详了两秒,未多做表示,只点点头,“嗯。”
见他还要忙,林美临也不再多打扰,“那你别看太晚,早点休息。”
“嗯,妈晚安。”
“晚安。”
语毕,她走向床榻,将儿子撂在榻上的衬衫叠起来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林美临停驻了脚步,转头看着沙发上的人说道:“我后来其实……有去了解过那些,我觉得,你并不属于那一类,”话语轻顿,“或许,你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
房门被拉开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咔哒”一声又关上。
房间在明亮中沉寂,片刻后,系临城放下手中的报告,望着旁边的卡片陷入了沉思。
……
没出童塔塔的预料,童方台知道事情经过后,目眦欲裂,浑身发颤,整个人怒到快要爆炸。
虽说他整天跟儿子没个正形,但若真有人敢动童塔塔,童方台豁出命都要干回去。
他想都没想,直接拜托老系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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