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时间,苏莯的伤彻底好了。
周日早上,苏莯被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吵醒。她将手伸出被子,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
“9点,我再学校门口等你。”
简短强硬的一句话,苏莯不用睁眼睛就知道是谁了。她在被窝里反应了一会,立刻起身起收拾自己。
苏莯离得远远地就看到骑在机车上的栗眳。这是栗眳众多机车里最喜欢的一辆,是生日的时候表姐送给他的礼物川崎ninja。细微之处被他做了一点改装,但几乎保留了90%的原装形态。
苏莯惊讶的表情让栗眳在心里狠狠的爽了一把。她第一次知道栗眳竟然会骑车。
“你的车啊?”苏莯脸上惊讶的表情很久都没有散去。
“别人送的。”
苏莯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一个个出手也太阔绰了,随手就送机车,而且光是看起来就知道价钱很可观。
“上来,带你去个地方。”栗眳把纯黑色的头盔戴好,这为他本来就出众的形态更添上了浓墨的一笔。
“你行吗?真的会开啊……”
苏莯的质疑让栗眳瞬间黑了脸,“这只是我众多爱车里其中的一辆,你说我会不会?”
苏莯接过栗眳递过来的头盔,忍不住感叹,“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这一路上两个人引起路人不断的纷纷侧目,一种满足感在苏莯心里油然而生。
这种被人瞩目的经历在苏莯的生活中显得很陌生,她从来不知道成为别人的焦点是一件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但是最让苏莯动容的,还是栗眳带给她的强烈的反差感。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眼光,只要是他喜欢的事,他都会努力的做到最好。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有多优秀,他只管努力向上生长。他的优秀,从来都只是为了讨好自己。
车在一家健身会馆门口缓缓的停了下来。这家店的匾额巍峨耸立,远远看着就自带一种庄严冷酷的气势。苏莯想要不是陪栗眳来,可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和这种地方产生任何的瓜葛。
“栗少。”走进去的一路上,见到栗眳的服务人员都会暂停下脚步纷纷和他打招呼。苏莯不禁耸了耸肩,看来栗眳一脚就可以踹断别人的肋骨不是没有道理的,搞了半天是这里的常客。
走进会场中间,栗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闻声而来的经理给两个人端来了两被香浓的咖啡,然后弯下腰在栗眳耳边窃窃私语。
苏莯忽然脊背发凉,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味道。
过了一会栗眳抬起头,然后指了指坐在他对面的苏莯,幽幽的说了一句,“就是她。”
经理面带微笑的走向苏莯,“您好苏女士,栗眳先生早上特意和我们打了招呼,帮您办了一张SVIP的金卡,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们店里尊贵的SVIP贵客,今后您所有的训练计划和时间,我们都会为你量身定做一套方案,您只需要配合我们……”
“稍等,”苏莯抬了抬手打断经理说话,然后站起来对着栗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健身了?”
“我觉得你需要。”栗眳挥动了一下手指,对经理说,“你看着办。”
下一秒,苏莯就被两个充满力量的运动型女生架了进去。临走时栗眳还不忘嘱咐经理为苏莯专门准备一套合身的训练服。
苏莯起初还挣扎了几下,后来她发现两个女生很轻易的就将自己控制住,根本不是对手。况且这些女教练的力量也根本不是自己能与之抗衡的。
苏莯乖乖的被拉着从头到脚测试一遍身体素质和体脂之类的检查,她甚至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本来她以为是来陪栗眳锻炼的,这一切简直是太突然了。
这种随意被人支配的感觉让苏莯感到烦躁,但是她抬起头看到两个女教练,苏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动容:虽然这种不提前打招呼就帮别人做决定的事情很不礼貌,但是栗眳还是贴心的帮自己找了女教练。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理好,其中一个女教练微笑着转身对苏莯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就是你的私人教练,你叫我李教练就好。”
苏莯也还以微笑,说了声谢谢。毕竟这一切也不是人家的错,即便心里有气也轮不着和人家发。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未来的教练,要是把她惹火了,未来自己的日子可想而知啊……
苏莯想了想自己未来的生活,甚至有点绝望的晃动了一下身体。
李教练带着苏莯来到运动场地的时候,栗眳已经换好了衣服在那里和自己的陪练进行了一轮自由搏击。
栗眳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颈里,男孩特有的青春气息夹杂着男性的力量,显得那么违和又养眼。
“手臂力量不够,再用点力,今天没吃饭吗!”陈自浩浑厚的嗓音里夹带着严厉的口吻。正在运用中的栗眳,整个身体正达到巅峰的亢奋状态,一句话瞬间激怒了他。
他忽然低下眉眼,伴随着一声低吼,整个身体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陪练瞬间被掀倒在地。
陈自浩满意的眯起眼睛。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激发出栗眳更大的潜力,看来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学员的。
栗眳把陪练拉了起来,弯了弯腰表示抱歉和感谢。转过头,不知道苏莯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场外。
栗眳打量了一下换好衣服的苏莯。
她太瘦了,看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承受不了一点击打的样子。他忽然为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感到满意,只有让苏莯强大起来,自己才不会时时刻刻都为她提心吊胆。
“她还是从最基础的练吧。”栗眳对苏莯的教练说。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面。栗眳从最开始的满面愁容逐渐变得内心紧绷。仅仅半个小时的基础训练就能让苏莯大汗淋漓,从开始的从容变得有些吃力。她的体质真的是栗眳见过的同龄人里差的。
“李教练。”栗眳终于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她们。
李教练闻声过去,非常客气的对栗眳点了点头。栗眳不禁对同样的运动量,依旧气定神闲的李教练默默的吐了一口气:以这样的身体素质训练苏莯,非得把她的小体格子练散架了不行。
“把她交给我吧。”
教练把苏莯的体质监测报告和量身定做的训练方案给了栗眳一份。栗眳粗略的看了一下,她的体重严重偏瘦,甚至小于等于一个13岁孩子的体重。
“还好吗?”苏莯坐在地上喘着气,脸颊因为过量的运动微微发红。
“你说呢?”苏莯反问。
这半个小时里,苏莯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怒气,甚至她随着训练的进行,还很感动。虽然锻炼很累,但是在这段时间里面,苏莯压抑已久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释放了。最起码在专注训练的时间里,苏莯会短暂的忘掉那些不愉快和不想回想起来的事情。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你到底是让我减肥还是让我吃东西啊?”
“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减肥,你又不胖,”栗眳看着苏莯的眼睛认真的说,“我让你加强锻炼,是为了让你在危险的处境里,有足够的能力反击。”
苏苏莯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栗眳竟然是为了这个。
“我刚才看了你的体质报告,你实在是太瘦了。你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锻炼,还有多吃东西。”栗眳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苏莯没有动弹的意思,坏笑了一下“你跟我走,还是我抱你走?”
苏莯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她迅速的站起来,栗眳高大的身影在她的面前,让苏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烤肉店里。
苏莯脸上挂着霜,眼前大大小小的餐盘堆积在一起,里面装满了食物。这已经是一上午,苏莯被动的被安排到的第二个地方了。
“栗眳,你点太多了,我真的吃不掉这么多。”苏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牛肉、羊肉、五花肉、鸡肉,栗眳把自己能在这家店搞到的所有肉都让服务员上来了,他甚至找到饭店经理问了能不能搞只兔子回来。
苏莯觉得头晕晕的,嗓子里也想要着火一样。
“快吃。”栗眳不停地往苏莯的盘子里面夹肉,苏莯瞪着眼睛看着桌角仅有的一盘青菜,咽了咽口水。
“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而且我现在嗓子也不是很舒服。”苏莯面露难色。
“嗓子疼?是不是感冒了?”栗眳担心的抬起眼睛看看了看她。
苏莯以为自己可以因为嗓子疼的原因躲开吃肉的魔咒,没想到栗眳想了一会,“羊肉是发物,嗓子疼就不能吃了,羊肉别吃了,其他的都吃掉。”
苏莯尴尬的笑了一下,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魔王再世?再这样下去自己可真就得减肥了!
“栗眳,我确实有点不舒服。”
“好,我不强迫你,但是你要多吃一点,以后每天我都陪着你吃饭,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对付坏人。”
“栗眳,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苏莯从早上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她一直觉得可能是栗眳周末呆的实在无聊,后来栗眳总是在自己耳边一遍一遍说什么坏人之类的话,苏莯警觉了起来。
“没事啊。”
“你今天总是跟我提反抗之类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叫我担心。”
栗眳看着苏莯诚恳的眼神,在嘴边的话呼之欲出,他想了想,还是不想让苏莯因为这样的事情影响自己的情绪,“好吧,你最近听说了吧,很多高中都出现了校园霸凌的现象。”
“我是听说了。好像前两天班级里还有人谈论来着。”
“对啊。而且这种现象是无法杜绝的。就算学校里面风平浪静,也不能保证你走出校门就会非常安全,再退一万步,就算离开学校,不是本学校的同学找你麻烦,也会有外来的潜在危险。路人、那些不上学的小混混都有可能成为施暴的人。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只有自己变强大,才会在紧急时刻发生危险的时候有应对的能力。”
栗眳的话让苏莯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别看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在分析问题的时候,栗眳总是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有着严密的逻辑,他的话很能让人感同身受,最重要的是,最后那句“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让苏莯的心里感受到了强烈的安全感。
“想不到,我们冰山大魔王也有话这么多的时候。”苏莯很感动,但是也不忘打趣。
“你实在是太柔弱了。”栗眳看着苏莯的样子,大脑不受控制的说出这句他一直想说的话。
“其实……”苏莯低下头苦笑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
栗眳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我的家庭,比较复杂。”苏莯喝了一口果汁,坦然的说道,“我知道我的性格有缺陷。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人上门讨债。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后来我的妹妹出生了,她还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离婚了,我和妹妹跟着妈妈,以前总觉得是两个孩的所以才让家庭有了这么大的压力,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其实负担我一个人,就已经给我的家庭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以前总觉得我的父母不够爱我,我们很少交流,没有互动,他们不会像别的家长那样,给我一份让我感到温暖的爱。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父母手拉着手,相视而笑,这是我的童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桥段。那个时候我不喜欢那个家,甚至有点恨他们。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他们并不是不爱我,他们也为我感到骄傲,也会在我考高分的时候拿着卷子激动地笑,只是他们为了生活,没有办法长时间的在快乐里沉浸,他们需要在体会到快乐之后,立刻重新捡起生活的重担。他们不是对我没有爱,只是没有时间。”
栗眳听着苏莯的讲述,胸口发闷。他能感受到苏莯这些年来心里的压抑,他迅速的共情到苏莯的描述中去。
“所以栗眳,你知道当你告诉我校园霸凌,让我保护好自己的事情时,我真的很感动,你好像是唯一一个能告诉我这些事情的人。”
苏莯真诚的样子足以打动栗眳一万次,她和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一样。栗眳被苏莯说的心里阵阵愧疚急速翻涌。苏莯此时此刻最信任的自己,就是造成她受到伤害的人。栗眳感到快要窒息了,甚至没法在心里原谅自己。
栗眳刚要开口和苏莯坦白钉子的事情,苏莯突然打断,“谢谢你没有嫌弃我,还愿意和这样糟糕的我做朋友。”
栗眳苦笑了一下。心里难受的紧,因为自己的原因把苏莯弄伤成这样,反过头来还要接受苏莯的感谢,真是该死。
“其实……我也有件事正要和你说,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苏莯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鼓起勇气,“我从学校宿舍里面搬出来了。”
“……”
见栗眳没有反应,“我可能真的没办法适应多人居住的生活条件……可能独处更适合我一点……”
“……”
“哦……这个房子……是萧珩帮我找的……不过是我麻烦他帮我找的……”
苏莯见栗眳一直不说话,话越说越没底。
苏莯垂头丧气的想,自己平时也算是思维逻辑挺清晰的人,怎么一到栗眳这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让他接受自己搬家的事实,偏偏又搞砸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栗眳生气自己搬出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还是怕栗眳生气自己和萧珩走得太近,连找房子这种事情也要去找他?
“……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冷战……你也知道这种事我自己一个人……”
“在哪?”栗眳突然打断。
“什么?”苏莯诧异的抬起头,她以为栗眳会拍案而起,头也不回的走掉,“啊……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里面……”
“搬走,房子我帮你找。”
苏莯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栗眳这个狗脾气,干嘛偏偏要用这种方式让他接受萧珩帮自己租房子的事实啊……
“这件事就不是很好办……我刚租了一个多月,但是我交了一年的房租……这个房租人家是一定不会给退的了。”
“服务员,买单。”栗眳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服务员走了过来,看了看剩的一大桌子肉,然后对栗眳确定了一下,“你确定……”
“买单。”栗眳没有发火,声音也不大,但是语气的坚定足以推动服务行业稍有缺失的执行力。
走出饭店,抗苏莯上车,戴头盔……一气呵成的动作让苏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认识这么久,苏莯都不知道栗眳竟然是个这么霸道的人。最近一段时间苏莯简直是开了眼。
“在哪?”
苏莯说出地址,机车的巨大轰鸣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开了一路,栗眳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停在苏莯家楼下,栗眳摘下头盔,侧过脸看了看一直在后面没敢下来的苏莯,心里有点愧疚。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总是在苏莯的事情上非常冲动,从来没有顾虑过苏莯的感受,她想不想搬家?她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自己这些硬抛给她的关心?自己不断的冲动是不是总是吓到她?
“到了。”栗眳温柔的语气里充满了愧疚。
苏莯紧紧抓着栗眳衣角的手稍微松了松。她下了车,把头盔递给栗眳。见她脸色苍白,栗眳想应该是刚才自己一路上开得太快,吓到苏莯了。
“对不起……”栗眳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最近这三个字的出镜率实在是太高了,不论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还是内心的独白,栗眳好像总是一看到苏莯的脸就想说这三个讨厌的字,“刚才开的太快了吧……”
苏莯脸上尽是疲怠,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有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栗眳修长的手指紧紧抓撑着头盔,“如果你不想……”
话还没有说完,苏莯就冲着栗眳的方向扑倒下来。
栗眳迅速挺起身接住倒向自己的苏莯,“苏莯,怎么了?”
栗眳轻唤了两声,苏莯没什么反应,她动了动肩膀,头搁在栗眳颈窝里,“三、三楼……”然后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栗眳一把揽过苏莯的腰,根本不费什么力就把苏莯抱了起来。她实在是太轻了,栗眳看着她苍白到透明的脸,向楼上冲上去。
从苏莯的上衣兜里找到了钥匙,他随便试了两户之中的其中一户,结果真的打开了。栗眳还在想,如果刚才不小心先开了苏莯邻居家的门,邻居听到动静开门,看到自己抱着满脸苍白的苏莯,没准都能报警抓人。
栗眳把苏莯抱到卧室的床上,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额头,竟然发烧了!栗眳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老陈,我有个朋友病了,你现在有时间的话亲自过来看一下,或者派人过来!”
老陈是栗眳的家庭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他云淡风轻的在纸上写着什么,“发烧。她今天都干什么了?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我们两个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早上的时候,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多小时……”
“以前有没有过这样的剧烈运动?”
“好像没有。”
“那就对了,她这个是剧烈运动之后引起的生理性应激反应,突然间高强度的剧烈运动或者体能训练,会引起心跳过速、呼吸循环加快、神经兴奋性增加等症状,她的身体机能产生的热量大于散热量,所以就产生发烧症状,但是这种发烧一般持续的时间不长,多喝水、多排汗,大概一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得到缓解,她本身的体质就非常弱,而且之前没有接受过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很有可能导致机体散热增加后受凉、细菌感染……”
“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说白了,就是第一次训练,强度太大了,你先给她物理降温,湿毛巾敷额头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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