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目睹他眼中最后的光彩似乎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被一种近乎贪婪的执念取代。
他伸出手,指尖仿佛想穿过这正在消散的虚空,最后一次触碰你。
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了。
意识像被粗暴地塞回一个狭小、冰冷、充满铁锈味的容器里。剧烈的抽离感让你猛地睁开眼,视线却一片模糊,只有斑模糊的脸悬在上方。
“他……我——”
前一秒还在编织的伊邪那美里看着恋人的脸,后一秒就被带回到冰冷沉痛的现实。
像裹尸袋的拉链突然被拉下,你的脸突然接触到久违的外界空气。
是想质问他们俩的谁,又想将这两股互相撕裂的记忆都拽出来。但喉咙里只挤出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仿佛声带也被这混乱的记忆碾碎了。
伊邪那美里的你真的失去了记忆——但你也没有因此觉得一身轻松。在泉奈看来记忆承载着情感和羁绊,可能是因为他是一见钟情,这正是他的爱最初缺少的那部分,所以他格外看中。
情绪的海啸,裹挟着刚刚复苏的、真实八年婚姻的全部重量。不是幻境里那被精心挑选、过滤、甚至扭曲的永远,而是真实的、琐碎的、带着温度也带着尖刺的生活。
肺部像被无形的锁链狠狠攥住、拧绞,又猛地被强行撑开、撕裂。尖锐的、贯穿性的空洞感瞬间撕裂了胸腔,这不仅仅是窒息感,更是某种感同身受的死亡回响。
“呃……嗬……”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抽气声。紧接着,呼吸彻底失控了。
明明有在用力吸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血液。每一次呼气都短促而急促,像是要把所有怨气都呕出来,但怎么都吐不完。
胸口剧烈起伏,肋骨仿佛要刺穿皮肤。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雪花点,接着是嗡嗡耳鸣。
冰冷的手指开始发麻、蜷缩,然后抽搐,你这个木偶又一次被人用线拽得身体发紧不受控制。
久违的过度呼吸。
情感上的崩溃加剧着你生理的失控。两种痛苦交织缠绕,将你推向彻底崩溃的边缘。
你本能的看向身边的人,求助。
濒死感降临,随后而来的是化作实感的束缚。
不是化作实感,就是真实的束缚。
斑伸出手,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在你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可能引发更剧烈呕吐反应的瞬间,他一只手猛地覆上你的眼睛,用绝对的黑暗隔绝了你的视线。
“别看我!闭眼!”
带着当年在喝令你‘认真点’时同样的命令口吻,却又沉重百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稳定,穿透你混乱的喘息和濒死的耳鸣。
“现在,控制呼吸。”
他覆在你眼睛上的手施加了稳定的、近乎封印的压力,确保黑暗牢不可破。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以一种强势扶住你的肩膀,力道沉稳,带着一种将风筝骨架扶正般的轻易,将你从蜷缩痉挛的姿势扶坐起来。
“想吐就咽回去,现在吐出来,你会窒息。”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呃——”
此刻绝对的黑暗并不能让你完全摆脱恐慌,但那贴在你眼上的、隔着皮革也传递过来的——属于活人的温度,多少让冻死之人看见了唯一的篝火。
“嗬……”
身体的失控并未停止。每一次贪婪的抽吸都是徒劳。
当呼吸过快过深时,肺部会排出大量二氧化碳。但排出过多,会导致血液中碳酸浓度急剧降低。血液的pH值因此升高、偏向碱性,因此也被称为呼吸性碱中毒。而且时长伴随着手脚和口唇的麻木、刺痛或痉挛,这是被过度呼吸引起的低钙血症效应。
斑感受到你身体剧烈的、徒劳的痉挛和那破碎到不成调的喘息。他覆在你眼上的手纹丝不动。他试图用最简洁的指令强行介入你失控的呼吸节奏。
“吸气——慢。”
“呼气——长。”
指令无效。
你的身体完全被原始的恐慌和丧偶的悲伤支配,根本无法接收和执行这理性的指令。呼吸依旧短促、浅快、无效,如同坏掉的气囊。肉眼可见的僵硬正由四肢向躯干蔓延。
斑的眉头皱得紧凑。语言引导失败,他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物理矫正,他捂眼的手下移,捂住了你的嘴,粗糙的皮革瞬间隔绝了大部分空气。
“唔——!”你在他掌下爆发出更剧烈的挣扎,窒息感叠加着恐慌。
但情况更糟了!
单手捂嘴虽然限制了进气量,却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封闭区间。你呼出的、富含二氧化碳的气体大部分逸散了,无法重新吸入。
这非但没能纠正血液的碱中毒,反而因为进气受阻,加重了你的缺氧感和濒死感。
你甚至慌乱之中咬住他的手套,又撇开。
斑瞬间察觉了这致命的失误。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挣扎,此刻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只好手臂发力,将你毫无缓冲、强硬的拽向他。
你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他坚硬的前胸,你被他吓了一跳,气堵在喉咙没吐出来——
但斑的动作毫不停顿。他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两只手捂住了你的口鼻,形成一个帐篷保留着你滚烫的呼吸。你的头被他束缚在他胸前,视线被他的手和他身体形成的夹击彻底固定,确保你绝对无法看到他而引发呕吐。
斑此刻成了你唯一的支撑,尽管他自己也刚被全世界抛弃。
“吸!”斑的低吼透过手掌的阻隔和胸膛的震动传来。
凶得要死。
“用鼻子——吸你呼出去的气。”
这会语气好了点。
他短暂地微微松开一丝贴合的压力,让你跟着他的指引将吐出的气重新吸入肺中。
“慢。”压力瞬间恢复,强行打断贪婪的抽吸。
“呼。”他再次短暂松开一丝压力,让你将肺里灼热的废气连同部分恨意,艰难排出到手掌形成的狭小空间中。
“太短,再呼——”他强制延长你呼气的意念。确保你呼出的气体大部分留在掌内,等待下一次吸入。
“吸。”
就这样斑开始了这种规律的强制循环呼吸引导。
明明还在痛苦——窒息,麻木,懊恼,埋怨,质疑,焦虑,悲痛,割离,恐惧。种种负面情绪缠身。
但在这绝对的禁锢和斑那不容置疑的、带着温度的引导下,一种出于逃离这炼狱般现实的、近乎本能的渴求,竟让你开始笨拙地、艰难地试图跟上他的指令。仿佛配合他,就能更快的结束这场针对你的酷刑,就能从这黑暗、血腥、充满失去的现实中抽离。
渐渐的,挣扎微弱了,唇面无意识地磕碰着皮革手套的声音也稀疏了。
斑感受着怀中躯体从剧烈的抗拒到一种近乎驯服的、痛苦的跟随,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窝中为泉奈残留的泪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沉默的、永不愈合的伤口。
他只是在执行最后的任务,用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确保这件弟弟的遗物能活着离开这片他已亲手埋葬的故土。
已经平复好的你沉默着,在斑的注视下张开嘴,拿手指捻出了什么东西。
很小。
斑也不认识那是什么,他猜测可能是刚刚被你咬下来的一块手套的皮。
你盯着那黑色的小点看了许久。
这是虫茧。
你想开口和斑解释这一切。
“我——”
斑打断了你。
“我们要走了。”斑拉着发呆的你起来,“发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不希望你问他答,这种方式。
斑要主动告诉你所有事情,包括泉奈的身死,伊邪那美的决定,还有眼睛……牺牲,到后面他的战败,两族的和解、结盟……木叶的创立,族地的搬迁,还有他——总之他都会主动告诉你。
他咽下情绪,“但还有时间,你可以去和泉奈道别,我带你去。”
斑真讨厌。
“我不想看。”你甩掉那点黑色,另一只手甩开斑,“直接走吧。”
白色的、比米粒还小的蛾子停留在斑的肩上,被他的头发掩盖住。
一片黑中的那一点白,在你看来格外突兀。
它安静地停驻着,仿佛那是它唯一的栖身之所。
或许斑看见了,只是无心驱赶这微不足道的存在,又或许他根本未曾察觉。
它是刚刚在捂嘴呼吸的生死拉锯中,悄然从他指缝间攀爬而出、获得新生的存在。
世界上的动物,有很多种分类方式。
按性别,可以分成雌性和雄性。
按繁殖和幼体获取营养的方式,可以分成哺乳动物——绝大多数都是胎生,吃奶长大,像狗啊猫啊人啊;非哺乳动物——绝大多数卵生,像鸟啊鱼啊虫啊,幼体获取营养的来源就千奇百怪了。
你的虫来到了迎来了属于它的新阶段。
是的,寄生虫完全可以进化,而且它们的进化往往非常迅速且具有针对性。并且寄生虫的进化是宿主与寄生生物之间长期协同进化的结果。
疟原虫通过变异表面蛋白来逃避人类免疫系统的识别和攻击。
弓形虫感染老鼠后,会改变其行为,使其不怕猫,从而增加自己完成生命周期的概率。
肠道蠕虫在宿主服用的药物压力下,也会迅速进化出抗药性。
总之——
你的虫进化了。
或者说是绝望之下的变异。
如同人类社会有人因现实的绝望而选择放弃繁衍,你的虫在经历了丧偶的巨大创伤、长期依赖单一宿主提供的痛苦能量维生后,也终于领悟——与其将宝贵的能量浪费在注定无望的繁殖上,不如用来强化自身,只为在这残酷的现实中活下去。它失去了繁育的欲望,将所有的资源倾注于形态的改变与生存的适应。
虫都失去了繁育的欲望。
但居然是蛾子而不是蝴蝶——你甚至有点微妙的嫌弃。
你得验证下虫——还是叫虫不叫蛾子吧,习惯了。验证下虫的新特性。
“喂。”你喊住斑。
斑回头,又在和你视线对上的瞬间马上移走。
“你盯着我。”你喊他直视你。
斑仍然是撇着头:“对,泉奈的想法就是这个意思。”
在说什么东西啊?
不过你几乎是片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泉奈和斑说的什么嘱托,现在倒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不是。”你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要继续说的话,“你现在和我对视。”
斑嘴角板着,“你吐了没人给你收拾。”
你懒得废话,直接伸手,动作快得自己都意外,狠狠将他的脸拍转向你,力度之大,近乎掌掴。
斑猝不及防,被你打得微微偏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震惊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他觉得你打他也不能因为这个打他,斑有猜测过你可能要无能狂怒一下,但怎么这么快?那后面怎么办?
你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但做都做了。
你在斑震惊未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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