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白归明白,心中的怒火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知道,冀容白一旦服下这药,便只剩下两月光阴。
他要用这两个月,北上御敌。
茅清兮正因明白这一点,才格外恼火。
她原以为冀容白有多深谋远虑,见他平日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还以为他真有解开寒星露之毒的法子。
谁知,竟是这般决绝。
“娘子,尝尝?”
冀容白捻起一块糕点,递到茅清兮唇边。
茅清兮却别过头,冷哼一声,显然不愿接受。
冀容白也不恼,笑着将糕点送入自己口中。
茅清兮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冀容白慢悠悠地嚼着,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娘子若是不爱吃,为夫只好勉为其难了。”
在茅清兮愈发震惊的目光中,冀容白又吃了一块。
“冀容白!”
茅清兮的声音更冷了,眼神如刀子般刮过冀容白。
但冀容白是何许人也?
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依旧淡定自若地吃着糕点。
茅清兮猛地起身,一把夺过桌上剩余的糕点。
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将那瓷瓶也一并拿走。
“你何时启程?”她问,声音冷冷的。
“三日后。”
“好,我等你三日。”
茅清兮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冀容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寒星露之毒,又岂是轻易能解的?
他不是没想过办法。
白苏道长那儿,确实有解药的线索。
可这线索指向之人,却远在天边。
即便寻到,也未必能拿到解药。
他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才没在白苏道长身上浪费时间。
至于青鸾阁……
他的人早已探查过。
寒星露的解药,只有一张残缺的药方。
所需的药材,更是稀世罕有。
他手下的人搜寻了两年,也未能集齐。
如今,云陲战事迫在眉睫,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茅清兮将自己关在房里,将那瓷瓶放在桌上。
她没有砸了它,只是呆呆地看着它。
她知道冀容白是为了大局,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
她翻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既然冀容白不肯放弃,那她就陪他一起疯。
不就是寒星露吗?
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解不开的毒!
两日后,京城中已是人心惶惶。
云陲六城失守,尤将军殉国的消息,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百姓们开始恐慌,纷纷收拾细软,准备逃难。
十一年前的战火记忆,再次被唤醒。
大晋初建之时,西魏曾大举进犯,兵安阳下。
那段惨痛的经历,让人们对西魏的恐惧深入骨髓。
城破之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就在这时,苏枭将军将率领鹰羽卫北上的消息传出,稍稍安抚了惊恐的百姓。
有鹰羽卫在,有苏将军坐镇,云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人们奔走相告,互相安慰,却选择性地遗忘了冀容白的身不由己,也遗忘了他们口中的救星,正是他们曾经畏惧的鹰羽卫。
沉寂了两年的鹰羽卫,再次走入了众人的视野。
在这之前,冀容白和茅清兮搬离了秦府。
这是冀容白的坚持,他不愿让秦府的琐事烦扰到茅清兮。
最终,他们选定了一处四进的宅院。
院子虽不大,却胜在清幽雅致,足以容纳他们几人。
搬家那日,墨川带着一队鹰羽卫前来。
这些平日里冷酷严肃的士兵,见到茅清兮时,却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富峻平日里没少在军中吹嘘将军夫人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他们不能像富峻和墨川那样留在冀容白身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回去好跟军营里的兄弟们炫耀。
墨川见状,一人赏了一脚,才将他们赶走。
紫姨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小声嘀咕:
“这才住了多久,又要搬家,往后该不会还得搬吧?”
茅清兮听了,心中忽然一动。
想当初,她刚穿越回来那会儿,一心只想拿到和离书,远走高飞。
可如今,她却心甘情愿地跟着冀容白搬家,甚至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
她意识到,自己已无处可去。
宋家,早已不是她的归宿。
茅清兮轻轻抿了抿唇,心中竟生出一丝为**的自觉。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这夜,墨色浓稠,太子府外静得落针可闻。
两道黑影,倏忽而至。
是茅清兮和司玄苏。
两人皆是劲装打扮,脸上覆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
足尖在墙头轻点,借力腾空,如同两只暗夜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掠进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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