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城的干燥寒冷不同,地处南方,临海的闻城,冬天则透着渗骨的阴冷,连风里都飘着淡淡的海腥味。
时隔七年,再次落地闻城,刚走出机场陈青野就皱紧了眉关。环顾四周,他拿出电话,还没拨通,一辆车稳稳停在他面前。
“诶,这。”
大冷的天,从车窗探出来了一个寸头,寸头之下是粗壮的臂膀。而此刻,那粗壮臂膀正垂着,敲着车门,以此发出动静吸引他注意。
微凉的目光掠过臂膀,再上移,看清脸后,长腿迈开。
砰——
车门关闭,坐在驾驶座的人慢悠悠摇起车窗,转头看向刚上车的人。视线从头发丝打量到脚底,最后落在那张紧绷的脸上。
“七年不见,你板个死脸,隔应谁呢?”
闲散的话音刚落,后方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车窗又降下去,寸头探出去吼:“催你妈呢?路这么宽,不会打方向盘?”
他翻了个白眼,后方的车绕过时,副驾里突然伸出来一根中指。这举动倒逗笑了寸头,等他重新摇上车窗靠回座椅,他发觉副驾刚刚还板着脸的人脸上也此时露出了笑,对着手机说话的音调更是轻柔。
“嗯,刚落地。”
“还没定,定了和你说。”
“现在先去酒店。”
“知道了,你自己记得吃饭。”
一问一答的简短话语里,满是柔情。
靠在驾驶座的人,脸上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渐渐变得怪异。等副驾的人终于挂了电话,他问:“你谈女朋友了?”
“老婆。”
“靠!”
车疾驰在环山公路间,一面是山,一面是大海,风景甚是宜人。只可惜,车里的两人都没心思赏景。一是从小就看,看腻了。二是……
“你他妈居然结婚了?我还不知道?陈青野,你还当不当老子是兄弟?”
“别一口一个老子。”
“好好好。”
迎着咸湿海风,车子最终停在临海码头。驾驶座的人顶着满脸烦躁推门刚下了车,不远处几个正弯腰从渔网里挑螃蟹的中年妇女跟他打招呼:“陈延,今天怎么从市里回来了?”
“阿婶,回来有点事。”
被叫阿婶的妇女点点头,刚想继续说什么,看到了从副驾走下来的修长身影。
“是……是阿野吧?”
原本靠天吃饭的贫困临海小渔村,这些年借着旅游业的兴起,富庶了不少。原本靠石头堆砌而成的小房都被推翻,盖起了由钢筋水泥浇筑的小楼。间间小楼起,只有村尾角落里,临崖一处,一间石头小屋在风吹雨头的岁月里,一直安安静静立着。
“我妈没走前,隔三差五就会来打扫打扫。但是里头桌子柜子什么还是烂了。年前,我就过来一次性都给拉走了扔了。”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发出“咿呀”的声响。
开门瞬间,没有预想的灰尘扑面,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寂静。
这寂静熟悉又陌生。
“你回来到底干什么?”
自上车后,陈青野就沉默,而他的沉默让人抓狂。
陈青野:“回来扬灰。”
“扬灰?扬谁的灰?”
“陈齐。”
久违名字让人想起久违的事。
人分好坏,而有时好坏的界限又模糊难辨。可在这个小小的渔村里,在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的村民眼里,陈齐的坏却从未有过争议。
陈齐打小就不学好,总爱小偷小摸,害得母亲天天拎着东西、低着头挨家道歉赔钱。等再大些,他又沾染上赌博,不仅输光家里所有积蓄,还逼得老母亲卖掉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厚着脸皮投靠大儿子,挤在儿媳家过日子。后来更糟,染上了毒瘾,反复进出监狱,出来后非但没收敛,反而赌瘾毒瘾变本加厉,欠下了还不清的债。讨债的人放话要打断他的手脚,他自己脚底抹油跑了,却把年迈的母亲留在村里担惊受怕。
为了护住母亲、还清弟弟的债,大儿子没日没夜地出海、打零工,最后和妻子一起出海时遭遇风浪,双双葬身海底,只留下一个刚会牙牙学语的孩子。
往后十几年,老母亲带着年幼的孙子相依为命。老人身体本就不好,常年受病痛折磨,可懂事的孙子始终不离不弃,努力参加比赛,拿奖金给奶奶治病。而这十几年里,陈齐依旧在外惹是生非,最后一次回来,竟直接把本就重病缠身的老母亲活活气死了。
这僻静的小渔村,祖祖辈辈都没出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哪怕几年过去,村民们偶尔提起陈齐这两个字,依旧咬牙切齿。
海风裹着咸腥味呼呼刮过,四下明明空无一人,陈延却还是变了脸色,一把将人拽到墙角,人高马大的身躯,声音却发着颤:“你疯了?真把人弄死了?”
陈青野神色淡淡:“不是我。”
陈延瞬间松了口气,吐出一口长气:“那就好,吓死老子了。还扬什么灰?直接洒粪坑里得了,西边那个粪坑还没填呢。”
“这事不急,”陈青野话锋一转,“今晚,请你去金门会所。”
“金门?”陈延瞪大了眼,“你不是有老婆了吗?还去那种地方?陈青野,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花花肠子?”
*
昏暗的灯光、躁动的音乐、来来往往浓妆艳抹的女人,放眼望去,处处是奢靡的气息。陈延左看右看,直到服务员推开包厢门,他才收回视线,嘟囔着进去:“就我们两个啊?多没劲。”
说着,他扯了扯身上的西装,“来这种地方还穿西装,还只让我穿,你自己倒不穿,搞得我跟个保镖似的。”
已经在沙发落座的陈青野瞥了他一眼:“要姑娘,自己点。”
陈延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再吐出,挤到陈青野身边坐下:“点几个都行?”
“随你。”
“你买单?”
“有人会买单。”
外面音乐声太大,陈延只听清“会买单”三个字。
美酒美人围绕,包厢里嬉笑声与音乐声交织不断。而角落里,修长身影端着一杯清水静坐,周身散着冷漠疏离的气场,与热闹格格不入。
陈延喝到微醺,带着一身浓郁的香水味晃到他面前,把酒杯递过去:“你到底来干嘛的?酒也不喝,就干坐着当雕塑?”
陈青野刚抬眸,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包厢内的嬉笑声瞬间停了,只剩音乐还在响。等门外的人走进来,连音乐也被按停。
“陈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原本还噙着笑的陈延敛起笑意转眸,本就没有笑意的陈青野则冷了冷眼。至于包厢里的几个女人见到来人,更是止不住颤了颤身躯。直到门边一个黑衣保镖摆了摆手,她们才如受惊的蜂群般窜了出去。
而站在黑衣保镖中间的男人,脸上噙着温和的笑,缓缓走进包厢:“陈总,贵客啊。”
一坐一立两个都姓陈,虽然没明指,可那直勾勾的眼神,陈延也知道不是说自己。他低头与陈青野交换了个眼神,多年兄弟,瞬间心领神会。他立刻正了正脸色,整了整西装,板着脸往陈青野身后站。
随着他的动作,门边的黑衣保镖也动了,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沙发前,准确地说,是放在陈青野面前。这椅子本就比沙发高,正常人坐下能比沙发上的人高出半头,可陈青野身形修长、坐姿端正,两人四目相对时,视线竟刚好齐平。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上下打量了陈青野一眼,轻笑:“看来陈总恢复得不错。有个在中医院上班的老婆照顾,就是不一样。”
简单几句话,藏着的信息量却不小。陈青野端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神情却丝毫未变,依旧冷漠。
“中医只是辅助,西医才是关键。说起来,西医最好的还是瑞士。前段时间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个瑞士机构,就在阿尔卑斯山,离艾蒙女校不远,听说风景很好。不知道金爷有没有去过?”
风轻云淡的语气和话语。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没动,他身后的保镖却瞬间上前一步。陈青野身后的陈延也立刻绷紧了神经,往前站了半步,挡在陈青野身侧。
片刻前还满是轻松的包厢,眨眼间变得器拔弩张。
“谁让你们动了。”
叫金爷的男人冷喝一声。声音虽冰冷,可对着陈青野的那张脸却还是带笑的。
“陈总,都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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