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随清道:“元疆饶,我拿你当朋友,你这么对我妹妹?”
她的声音阴沉沉的,冷笑着站在楼梯口,大步流星地窜过去,眉骨一拧,揪住元疆饶的领口按倒在茶桌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出乎意料的是元疆饶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
静静闭着眼睛等尚随清的拳头落下来。
拳头半晌没有落下。
他睁开那双多情眼睛,眸底却只有愧色,嘴唇紧紧抿起道:“错了就是错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尚随清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衣领。
管仪见他们二人似有话要说,于是退了下去继续看着一楼的铺子。
二楼的房里就只留他们二人。
尚随清喝着茶,面上一摊冷色,不理会元疆饶,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元疆饶此刻的心绪已经恢复稳定,他叹了一口气,指尖蹭过去,勾着尚随清的小指头解释道:“满屋珠翠我找不到你,想着闻闻你的味道找你,真没想到会是你妹妹。”
他现在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更需要尚随清,低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尚随清面上没有表情,心里一跳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难怪一开始元疆饶就敏锐地试探自己的身份。
尚随清行走江湖时,就听说过有人的天赋就是能根据气味识人,不仅能分辨出熟悉之人是否被人冒充,还能分辨出陌生之人是男是女。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让元疆饶最后放弃了探查,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
尚随清终于放下茶杯,却面露怀疑:“你真能根据气味认人?”
“自然。”
元疆饶见尚随清终于愿意理了自己,也知道这篇在尚随清这里算是翻了过去。
元疆饶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些什么,于是避而不谈,换了话题:“你难不成打算把你妹妹绑在身边一辈子吗?”
元疆饶这番话,令尚随清头又痛了起来。
难不成又要给自己编一个未婚夫出来?
她下下意识摸索了一下指尖却发现自己掌心中正紧紧握着元疆饶的手,她默默甩手道:“我自有打算。”
人家哥哥都说到如此地步,元疆饶也便不好再说什么。
尚随清见元疆饶不出声,她一扭头却发现这人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尚随清心里一紧。
元疆饶踱着步,站定在尚随清面前,伸出手扶在尚随清的肩膀上。
尚随清绷紧了身子,却不明白元疆饶要做什么。
即使她今天,踏错一步,让元疆饶起了疑心,也不至于直接露馅,被人就地扒了伪装。
元疆饶道:“你到底来得有多匆忙。”
他从尚随清鬓边捻下一朵梅花,两指一捻碾碎了花瓣,花汁把他指尖染上淡红,温热体温催发出的梅香在两人之中。
“你找我来是有事?”尚随清问,元疆饶这次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往常这人一入宫中便忙得不可开交。
管仪气喘着爬上楼,面上带着红润的喜色,打断了元疆饶没出口的话:“炽禧,吴先生来了。”
吴先生?
元疆饶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花纹。
他对这些江湖人士并不熟悉,但曾经与尚随清父亲有旧的他事无巨细地背过一遍。
吴寂墨,曾在工部任职,好酒,为人狂放不羁,眼高于顶,但确实是个能工巧匠,有狂妄的资本。
不过他辞官的理由不全是先帝昏庸,而是夜深时分未回家中,不知何故炸毁了整个工部官署。
往年的功劳与如今的过错相抵,才被轻拿轻放,罢官回了老家。
尚随清给他解释道:“我父亲旧友,请来学堂当先生。”
“我在附近的酒楼开了房间,你快去,等着吴先生喝得酩酊大醉就不好了。”管仪忙催促道。
吴寂墨这次来的时候可带了个大东西,不一定喝了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尚随清没骑马,元疆饶却翻身上马,一把把她拉了上来,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尚随清就先一步拉紧了缰绳。
“快走,别让吴先生再炸了其他地方。”
元疆饶抿着唇悄悄笑着,身体重心前移,前胸无意擦过尚随清后背,他记得尚随清不喜他人触碰,于是立刻弓起身子。
两人同乘一匹马,中间却被留出一片真空地带。
尚随清察觉到那一瞬间的触碰,面露疑色。
这不像是元疆饶一贯的勾人手段。
酒楼与铺子的距离没有多远。
夜还未深,酒楼却热闹非凡,尚随清觉着不大对劲,两人前后携着进了定下的包房。
刚挤进人堆就看见一位鬓发微白的中年人,面上两片酡红,酒气熏天坐在一个木质仪器前。
嘴里含含糊糊往出道着意味不明的语气词。
满地都堆着雪白的棉布,尚随清蹲下仔细一摸,激动地扯住元疆饶一起摸这块棉布。
“这是……”元疆饶不明所以,对上尚随清的眼睛却一顿,尚随清眼睛因为兴奋微微睁圆,原本偏长的眼睛透出澄澈的生气。
元疆饶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
却被尚随清的话转开了全部的注意力。
“吴先生入京可不到半日。”
元疆饶也因为惊讶微微睁圆了眼睛。
吴寂墨入京不过半天,就算是有十个人帮他,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织出这么长的布。
他目光转向那台木质机械,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如果能推广下去。
如果能推广下去。
“女子也便能一同劳动。”
“百姓们都能过个好冬。”
两人异口同声,看着对方都激动的面色不由得一笑。
尚随清立刻起身,把人群遣散开,关上包房的门。
吴寂墨却已经趴在了这木质机械上响起鼾声。
元疆饶已经打点好酒楼的掌柜,他阔气道:“今日这间房已经被本官包下。”
尚随清有意逗他,促狭拱手道:“元大人阔气。”
元疆饶话在嘴边一哽,轻哼一声不愿跟尚随清过多计较。
尚随清坐在管仪定下的一桌酒席,倒了两杯酒:“今日高兴,你我定要痛饮一杯。”
“好。”元疆饶一口应下。
他显然心情也不错,眉梢眼角都漾着笑意,通体少年气质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不再端着那副官架子,与尚随清仿若寻常好友。
尚随清垂眸看着杯中澄澈酒液,脑子里转了一圈方才元疆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元疆饶能说出那番话,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不堪。
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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