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厘直到呛出胸膛内憋闷着的那一口气，才开始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她颤抖着手，先从脖颈上抓下了象征着尤金身份的家主戒指，悬浮床的角落。金属与柔软床面接触，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尤金说的那句“清理干净”犹言在耳。
当下她的面孔上，受到声波炮攻击，太阳穴附近蜿蜒的青色脉络还未全部消退，伴随着隐痛，她挣开悬浮床的监测光纹，那些光纹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试图再次缠绕与安抚，被她粗暴的挥开。
撑起身，透过就近的舰窗向外望去。蒙着一层灰的冻土荒原距离并不远，狂风卷着雪沫击打着厚重的透明材质。舰身平稳，并未传来引擎启动的震动感。
舰船还悬浮在原地，是否意味着……尤金的“清理”命令遇到了阻碍？赫尔蓝他们……还活着吗？赞恩……
还有左婉，尤金似乎抓了她，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左婉是蛊师的？是与赫尔蓝谈判的时候吗？如果可以找得到，李厘想带着左婉一起离开。
一想到赞恩如同失去灵魂般僵立雪中的模样，李厘攥紧手掌，微微发抖。
必须离开这里。
医疗舱内并非空无一人，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低级医护背对着她，正在整理器械台。舱门紧闭，旁边的控制面板闪烁着幽光。
李厘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的眩晕和身体的虚软。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医疗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金属地板上，目光迅速扫过舱室，寻找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或者出口的备用开关。
“滴”的一声轻响，医疗舱的侧滑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进来的是一名青年，穿着华服，但裁剪更利于活动，李厘不认得他，在这艘陌生的舰船上，对她而言只有两种人，尤金或不是尤金。
那名背对着门的医护闻声回头，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些许诧异，刚要开口询问：“大……”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高频能量光束原本锁定李厘，骤然转向医护人员。
李厘瞬间判断，来人大概是调离了尤金离开前部下的守卫，应该是准备袭击她，但没想到室内还有医护存在。
李厘猛地掀翻手边的托盘击向来人，青年的手被打偏，光束没有射中医护的胸膛，射中小腿，医护发出惨叫。
袭击者对着李厘骂了一声：“低贱的污染源！”
第二道光束接踵而至，封堵了李厘可能的移动路线。
李厘就着前扑的势头团身翻滚，单手撑地，借力弹起，避开了致命一击。
能量光束在她身侧炸开，溅起的灼热碎屑擦过她的手臂，带来一阵刺痛。
第三发光束射来，青年手中持有的并非制式武器，而是一把小巧却能量惊人的手持脉冲枪，步伐稳定地逼近，脉冲枪口稳稳对准她的要害。
李厘狼狈的吃力躲避，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能量轨迹。
心念电转，医疗舱内空间有限，缺乏掩体，徒手硬拼能量武器是死路一条。她必须近身！
就地一滚，李厘使出了所有的力气蹬住墙扭身一扑，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青年显然没料到她在受伤状态下还能爆发出如此的速度和悍勇，调转枪口的速度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李厘欺身而入，左手闪电般扣住他持枪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折，同时右腿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
青年闷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脉冲枪虽未脱手，但枪口已被带偏。
“砰！”又一发光束射出，击穿了天花板，警报系统尖锐地鸣响起来。
近身缠斗，是李厘在冻土生存中学到的最基本的技能。
她招式狠辣，专攻关节、软肋，完全不顾及自身防御，只求以最快速度瓦解对方的战斗力。
青年起初的轻视迅速消失，他不得不认真应对这个看似瘦弱、却凶猛的冻土女人。
两人在狭窄的医疗舱内凶狠搏斗，撞倒了仪器，悬浮床也被推得移位。
李厘凭借灵活和不要命的打法，竟一时与手持武器的青年斗得旗鼓相当。她甚至抓住一个空隙，手肘重重击打在青年的喉结下方，让他呼吸一窒，动作瞬间迟滞。
然而，身体尚未恢复的虚弱最终还是让李厘的动作开始迟缓。
青年适应了李厘的节奏后，体力上的优势展现出来。他硬吃了李厘几拳，找准一个破绽，一记重拳轰在李厘的肋下。
剧痛传来，李厘感觉至少断了一根肋骨，动作不可避免地一僵。
“反应不错。”青年趁势挣脱她的钳制，脉冲枪再次抬起，这一次，枪口几乎抵住了她的额头。
“可惜了。”他冷声道，手指扣向扳机。
舰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似乎是引擎预热或调整姿态。青年身形微微一晃。
李厘抓住这机会，猛地偏头，同时用尽最后力气向前撞去！
“滋——！”
脉冲光束擦着她的太阳穴掠过，烧焦了一缕发丝，皮肤传来灼痛。而她整个人也撞入了青年怀中，两人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撞在舱壁上。
青年吃痛，持枪的手稍有松懈。李厘张口，狠狠咬在他裸露的手腕上，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
“疯子！”青年怒骂，另一只手握拳砸向她的后颈。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踹在她的腹部！
“唔！”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整个人被踹得向后飞起，重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又滑落在地。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她单薄的衣物。
李厘眼前一黑，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青年眼神冰冷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粗暴地拖拽着她的身体，拖向医疗舱一侧的应急排泄通道口——这是用于紧急处理医疗废物或排出小型故障部件的通道，直接连通舰船外部。
他熟练地输入指令，舱门滑开，外面是呼啸的寒风和漫天飞雪，冻土的冰冷气息瞬间涌入。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李厘。
要被……丢回冻土了吗……李厘意识模糊，还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人早说他知道出路的话，她就自己跳下去，何必挨一顿揍。
“纯正的血统不容玷污。”
狂风吹乱李厘的头发，她耳边听见青年像是在向她传教一般这样说，企图渡化她。
他下弯腰，抓住李厘的衣领，将她如同破麻袋一样提了起来，对着她的胸口补了一枪，手臂用力，将濒死的李厘直接从通道口抛了出去！
“不稳定因素已清除。”
清瘦的身影瞬间被舰外的暴风雪吞噬，消失在灰白一片的混沌之中。
*
失重感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瞬。
随即是猛烈的撞击，李厘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砰！”
身体砸入深而厚的积雪，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重伤的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一口鲜血喷出，在洁白的雪地绽开红莲。
雪沫涌入口鼻，寒意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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