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景默默地喝着酒,看着眼前这喧闹而温馨的画面,深潭般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融化。这感觉很陌生,却……不坏。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张寻帮着收拾碗筷。沈父和沈大山喝得有点高,被何氏和沈二嫂扶着回屋歇息去了。沈小川也晕乎乎地被沈二嫂拽走。
堂屋里只剩下沈桃桃和谢云景,还有收拾桌子的何氏。
沈桃桃趁着何氏去灶房洗碗的功夫,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谢云景,压低声音:“谢爷,给,这是我这几天设计的城镇规划图,您先拿着。这几个金镯子……算我借的,以后……以后我用更好的图纸还。
谢云景看着手里那个还带着她体温的小布包,又看看她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布包收进了怀里。
沈桃桃松了口气。
晚上,何氏收拾完灶房,回到她和沈父的屋里。沈桃桃跟了进去,关好门。
“娘,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烛光下,两只一模一样的,足有小指粗细的实心金镯子静静地躺在红布上,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木屋。
“这……这就是……何氏的声音都颤抖了,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光滑的金镯子,“真……真给要来了?
“嗯。
何氏捧着那两只沉甸甸的金镯子,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心头翻涌着酸楚和欣慰。她伸手将沈桃桃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哽咽:
“桃儿,我的好桃儿……娘……娘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这么个闺女啊。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沈桃桃的肩头,“要不是你,你大哥二哥,还有这一大家子,在这宁古塔……早就……早就埋进雪窝子里了,哪还能有今天……哪还能想着娶媳妇戴金镯子……
沈桃桃鼻子也酸酸的,回抱着何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娘,别哭……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您看,暖棚有了,矿有了,食堂有了,谢家军也有了,开春咱们就办喜事,热热闹闹的,让全宁古塔的人都羡慕咱。
“嗯!嗯!何氏用力点头,抹着眼泪,脸上又哭又笑。
沈桃桃等她情绪平复了些,忽然狡黠一笑,变戏法
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烛光下,一只比刚才那两只更粗,份量更足,更加璀璨夺目的大金镯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娘,
何氏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沉甸甸、金灿灿、几乎晃花人眼的大镯子。
她下意识地想缩手:“这……这……桃儿,这不行,这太……太贵重了,娘一把年纪了,戴这个干啥……
“怎么不行,沈桃桃按住她的手,语气娇憨,“您可是老婆婆,是咱沈家的定海神针,大嫂二嫂都有,您怎么能没有。而且,这个最大,最沉,最亮,就得给您戴,体体面面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咱沈家的老婆婆,金贵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把镯子套牢在何氏有些粗糙的手腕上。那沉甸甸的金光,映着何氏饱经风霜的脸,焕发出一种带着尊严和满足的光彩。
何氏看着手腕上那只大金镯子,又看看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儿,幸福和感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沈桃桃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心酸和委屈,而是幸福的泪水。
“桃儿……我的桃儿啊……她哽咽着,一遍遍重复着女儿的名字,仿佛这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初五过后,外头雪也停了,日头明晃晃地照着雪地,刺得人眼睛发亮。
沈桃桃在屋里闷了好几天,伤臂吊着,骨头缝里都痒痒。她实在憋不住,跟何氏打了声招呼,裹上厚袄子,用没伤的那只手笨拙地系好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往谢云景那院子溜达。
谢云景住的地方离沈家不远。门口谢一和谢二裹着厚厚的皮袄子站岗,脸冻得通红,看见沈桃桃过来,赶紧挺直腰板行礼:“女主子。
沈桃桃摆摆手:“谢爷在里头吧?
“在,主子吩咐了,您来了直接进。谢一赶紧掀开厚厚的棉布帘子。
一股暖烘烘的的热浪扑面而来。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土炕占了小半地方,炕火烧得正旺。靠墙一张旧木桌,上面堆着些卷宗地图。谢云景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桌前看着什么,听见动静转过身。
他今天只穿了件深青色的棉袍,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少了些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居家的沉稳。看见沈桃桃进来,他挑了下眉:“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利索。
“闷**,沈桃桃跺跺脚,把靴子上的雪沫子震掉,走到炕边,一屁股坐下,长长舒了口气,“骨头都快躺锈了,出来透透气。
谢云景没说话,走到炕边,弯腰从炕柜底下拖出一个矮脚的小炕桌,放在炕上。又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卷羊皮纸卷。
“图纸?沈桃桃眼睛一亮。
“嗯。谢云景解开麻绳,将羊皮纸卷在炕桌上小心地铺开。正是沈桃桃前几天用左手画的,那张关于新城建设的草图。
羊皮纸有些粗糙,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条勾勒出的线条显得有些歪歪扭扭,不少地方还因为左手不便而显得模糊不清。
“喏,沈桃桃指着图纸,有点不好意思地撇撇嘴,“左手画的,好多地方都糊了,看不清楚。今儿个精神好点,我跟你细说说。
谢云景没坐炕沿,拖了张矮凳过来,坐在炕桌对面,目光沉静地落在图纸上:“好,你说。
沈桃桃清了清嗓子,手点在图纸最中心的位置:“这里,咱们现在驿站的位置,是整个‘军城’的核心。
她手指移动,沿着图纸上几道粗犷的线条向外划拉:“你看,以驿站为中心,向四面辐射。不是乱建,要像蜘蛛网一样规整,横平竖直,道路要宽,能并排跑四辆马车那种,底下……底下还得埋东西。
“埋东西?谢云景微微蹙眉。
“对,沈桃桃用力点头,“排水沟,用烧好的陶管或者大石头砌,上面盖上石板,雨水雪水,还有那些脏水,统统排到城外的河里,这样城里才干净,才不容易生病。不像现在,一下雪化雪,满院子都是泥汤子。
谢云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带兵打仗,深知营地里污秽横流的后果,疫病横行,比敌人还可怕。这“排水沟很妙。
沈桃桃的手指继续移动,指向图纸上被道路分割成的一个个方块区域:“这些方块,就是功能区,不能乱,而且得分开。
她点着一个靠近中心面积不小的方块:“这里是居民区,盖房子,要一排排的,用咱们新弄出来的那种水泥,掺上碎石沙子,浇出墙来,又结实又保暖。房顶铺瓦片,再也不怕漏风漏雪。
她又指向旁边一个稍小的方块:“这里是学校,孩子们念书识字的地方。而且按等级年龄,分为幼儿园,小,初,高甚至大学,这里的人不能光会种地打铁,得学本事,学算账,学看图纸,学道理,以后才能把咱们的城建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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