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荷花公社跑的路上,琴舒叶就暗暗下了决心,对付这种家暴男只能以暴制暴,今天必须给她幺姑出口恶气,否则那陆家人还真当她幺姑娘家没人了。
快到陆家的时候,琴舒叶从路边捡了几根带刺的粗树枝当武器,也给了俩妹妹一人一根。
何云草看得目瞪口呆,琴家二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暴了?和她从小认识的那个性格内向又柔弱的琴二妹,还是同一个人吗?
今天这事已经闹得够大了,任由她胡来非出人命不可,何云草追上来劝他们:“二妹,你们不要这么冲动啊!”
谁知琴舒叶又挑了根更粗的塞到何云草手里,并对她说:“云草姐,等会儿去了陆家不用你动手,你就站在我们后面,给我们充充门面就行。”
何云草莫名其妙就接过了那根棍子:“我、我……你们,哎呀,你们等等我呀!”
何云草抱着棍子跟着他们跑,琴舒叶跑到陆家门口就见院里乌泱乌泱围满了人,这盛况空前的场景,比他们分家那天还要热闹。
女子四人队冲杀过来,由琴舒叶领头,她冲着人群怒吼:“全都让开,姓陆的,你算什么男人!”
黑压压的人流如同潮水般自动分成两边,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琴舒叶直捣黄龙,冲进去一看,大家围着的正是她幺姑。
只见甄有容被人用捆猪的麻绳绑着,推倒在地上,她眼神空洞、发型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三个表妹围着他们的妈妈,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跟核桃仁似的。
琴舒叶憋得难受,大喊道:“还有没有王法了?知不知道家暴也是犯法的,信不信报警抓你们?”
其他人面面相觑,抄着手都没人答话。
“哼,报警?赶紧报,我们怕你?”贾老太嚣张的声音穿过厚厚的人墙透了出来。
贾老太还和上一世一样无法无天,她儿子家暴她姑姑,还叫嚣着不怕报警。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在这个地方几千年里都流行一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
别说现在,就是几十年后社会对于家暴的态度也十分宽容,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家里事家里了。
今天她铁了心要给自己幺姑讨个公道,琴舒叶在人群里精准定位到了贾老太的位置,提起棍子就往她那边去。
叶一贞夫妻俩和琴维德也早就赶了过来,看见她这么冲动,也怕闹出大事,赶紧过来将她拦下,叶一贞握着她手里的棍子好生劝道:“二娃,咱们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许他们家暴,不许咱们家暴了?”琴舒叶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将贾老太和陆向武拉过来往死里揍。
叶一贞死死拦在她身前,赶紧解释:“你幺姑没事。”
“怎么没事?你们看看她脸上的伤,他们打了我幺姑还把她给捆起来了,这叫没事吗?”
贾老太捂着右眼,鼻青脸肿地出现在琴舒叶面前,双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琴舒叶骂道:“好啊,娘家人来撑腰了,你们不是要报警吗?赶紧报,我倒要看看警察同志来了到底抓我们,还是抓你幺姑?”
琴舒叶正要揍她呢,却看见贾老太那张刻薄的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比她幺姑严重多了,她差点都没认出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是谁呀?”
“你?!”贾老太气得浑身颤抖,冲上来想给琴舒叶一巴掌。
琴舒叶见她靠近,忙往后退了几步,贾老太身上一股又骚又臭的味道直冲脑门,琴舒叶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她捂着鼻子,满脸嫌弃道:“什么味儿啊?好臭啊。”
叶一贞看看贾老太,拉着自己闺女小声地跟她说:“是尿。”
旁边的人都捂着嘴偷笑,被贾老太剜了一眼才收敛。
“啊?”琴舒叶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母亲,又看了看被捆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幺姑。
琴舒叶疑惑不解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叶一贞回:“你幺姑打的,把她婆婆的头按进尿桶里了。”
我的天,幺姑真是出息了!在陆家当了十几年包子,她终于懂得反抗了。
琴舒叶抑制不住地兴奋,跑到她幺姑面前一通表扬:“幺姑,您这事做得真牛,您要是早点想明白,也不至于被他陆家欺负十几年了。”
甄有容木愣愣地想着,是啊,自己要是早点反抗,三个女儿也不会跟着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甄有容悔恨自己,到这个年纪了才活通透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因为她太好欺负,任劳任怨十几年,也换不来陆家把她当人看,她生的女儿更是跟他家养的牲口一样,想卖就卖了。
陆向武那个畜生!
他们大女儿陆芳芳十一岁了,才在她百般恳求下上了小学,这才刚念了两年书,他们陆家人心里就不痛快了。居然背着她要将刚满十三岁的陆芳芳嫁给隔壁公社的傻子,只因为傻子他爹娘愿意出二百块钱的彩礼。
甄有容知道消息的时候,陆芳芳已经不见了,找到时她闺女已经被套上麻袋送到了傻子家。看着眼神呆滞、浑身颤抖的大女儿,她发了疯,拿着刀乱砍乱杀,傻子一家被吓得连夜跑了。
甄有容积压在心里十几年的委屈,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提着刀回到陆家,将她男人打得满地找牙。
这种时候谁还敢上去拉偏架,只能赶紧跑去通知甄有容的娘家人。
陆向武被甄有容按倒在地鬼哭狼嚎,贾老太看自己儿子被欺负了,抄起屋檐下的大洋铲过来,想从背后偷袭。
三个女儿看见奶奶要伤害自己妈妈,尽管力量弱小,也奋不顾身跑过去救她,像蚂蝗一样趴在贾老太身上又咬又扯。
甄有容反应过来,趁机将贾老太手中的洋铲抢了过来,反手就将她拍在了地上,又按着她好一顿胖揍。贾老太被揍得口鼻流血,甄有容还不解气,又抓着她的头发拖过去,一头按进了院子外面放着准备浇菜的尿桶里。
贾老太气得就要破口大骂,结果人没骂着,连着呛了好几口尿汤,贾老太无力地瘫坐在院子里,一直呕吐,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赶来,陆向武也被人送去了荷花公社的卫生站。
琴卫民不容许自己闺女胡闹,上来就抢走了她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甩出了院子,训斥道:“大人商量事情,你一个小娃儿家不要来捣乱。”
琴舒叶冷笑一声:“我捣乱?爸,幺姑可是您亲妹妹,以前她被男人打、被婆婆打,您怎么没站出来替她说话?今天幺姑把他们打了,您反倒要来主持公道了,您到底是谁家的兄弟?”
这么多人看着呢,被闺女这么说,琴卫民觉得很没有面子,抬手就想教训自己闺女,叶一贞掐着他的手臂,隔在二人中间,大吼道:“琴卫民,你今天要敢打二娃就先打死我!”
琴维德也跑来劝他爸:“爸,二妹还小,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咱们今天来不也是为了幺姑吗?”
梁玉芬在旁边已经看了小半饷了,她原不想插手琴家的事,可看到琴卫民那个糊涂东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拎不清,还不如他十几岁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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