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瑞克斯站在一人高的镀铜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影像。镜子边框上雕刻着画风浮夸的葡萄藤纹路，是他特意从意大利商人那里订购的——据说老钱家族都喜欢这种古典风格。
“莉莉！”他朝门外喊道，同时调整着自己丝绸马甲的领口，“这领结打得不对！重新来！”
年轻女仆匆匆跑进来，手上还沾着面粉。她怯生生地站在这个身材微胖的木材商面前，手指微微发抖。
“先生，这已经是第三个领结了...”莉莉小声说，眼睛不敢直视主人身上那件亮得扎眼的红色晨袍。
汤姆不满地哼了一声，粗短的手指试图自己调整那个不听话的领结：“今天不同寻常，莉莉。今天我要去布鲁克家赴宴，并且商议重要事务。”他朝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很可能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
莉莉困惑地皱眉：“先生要订婚了吗？”
“还没正式宣布，”汤姆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尽管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很快就会了。埃莉诺小姐，你知道的，布鲁克家那位可爱的小姐...”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她每次见到我都脸红，说话结巴，明显是对我有意思。”
莉莉回想起马车夫汉斯跟自己说，上次瑞克斯先生拜访布鲁克家时，埃莉诺小姐连面都没有露。但她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别愣着，重新打领结！要用那种法国式系法，我看范德比尔特夫人家的小子这么系过。”汤姆不耐烦地挥手，晨袍袖子夸张地甩动着。
半小时后，汤姆终于对自己的装扮满意了。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橄榄绿色礼服，外套扣眼上别着一朵略显夸张的红色康乃馨。裤线锋利得能切开黄油，皮鞋亮得能当镜子照。
“汉斯！”他朝楼下喊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年迈的车夫在楼下回应：“准备好了，先生。不过左轮子有点响声，可能需要——”
“没时间修理了！”汤姆打断他，大步走下楼梯，“今天不能迟到。布鲁克家最看重守时，这是贵族做派。”
他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那束花呢？我特意订购的玫瑰花？”
莉莉急忙从厨房捧来一束过分庞大的红玫瑰花束，包装纸上还印着显眼的金字——送给尊贵的埃莉诺小姐，几乎把娇小的女仆完全遮住。
“太大了，”汤姆挑剔地打量着花束，“显得太刻意...算了，就这样吧。”他接过花束，险些被它的重量带得一个踉跄。
门外，汉斯已经站在马车旁等候。那辆马车是汤姆最新炫耀的资本——漆黑的车身被擦得锃亮，车门上新漆的家族纹章格外醒目。连马匹都被精心梳理过，鬃毛编成了复杂的辫子。
纹章这主意，是最近从其他做生意的朋友那里学到的，花钱请人设计，然后再声称是远祖传下来的。
“注意车速，不能太快显得急躁，也不能太慢显得不自信。”汤姆一边吩咐汉斯，一边笨拙地爬进车厢，小心地将那束巨大的玫瑰放在对面座位上。
他得先去自己的工厂看看，否则一天心里都不踏实。马车驶向木材厂的路上，汤姆也不停地练习着晚些时候要说的台词。
“亲爱的埃莉诺小姐，当阳光照在您金色的秀发上...”他喃喃自语，然后又摇头，“不，太直白了。应该说‘今天天气真好，让我想起您明媚的笑容’...”
他从小匣子里取出一张小心折叠的纸，上面写着一首他花了大价钱请人代写的情诗。汤姆虔诚地展开纸页，轻声朗读起来：
“哦，你的眼眸如最深的森林
你的微笑如锯开的松木般清新
我愿做你永远的木材供应商
提供最优质的情感材料。”
他感动地吸了吸鼻子：“真是太美了。埃莉诺小姐一定会被感动得落泪。”
马车到达木材厂时，工头乔已经带着工人们排成两列迎接。这个矮壮的男人脸上带着勉强的敬意，眼角却泄露出一丝不耐烦。
两人围着不大的厂房转了半圈后。
乔试图汇报工作：“先生，西区的订单需要您签字，还有新到的红木需要验收——”
汤姆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今天没时间处理这些琐事。我有更重要的事务。”他环视着周围已经散得稀稀拉拉的工人，忽然皱起眉头，“你们中就没人注意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工人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领带！新领带！”汤姆指着自己的颈部，恨铁不成钢地说，“意大利丝绸的！还有这外套，是请英国裁缝量身定制的！你们就一点审美眼光都没有吗？”
呵！原来他最后没打领结，换了条领带。
乔勉强开口：“很漂亮，先生。那么关于工资的事——”
“明天再说！”汤姆再次打断，转身朝马车走去，“今天我得到布鲁克家赴约。很可能就要订婚了。”他补充道，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乔，你们好好干，以后可能要扩大生产规模。婚后肯定会有更多上流社会的订单……”
乔和工人们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已经是瑞克斯先生本月第三次宣布“即将订婚”了。
回程路上，汤姆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他想象着自己挽着埃莉诺步入豪华宴会厅，周围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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