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休沐。
入夜,苏清宴躺在值房的硬板床上,望着窗外,花好月圆。
宫里的夜,静得压抑,可今夜他只觉得,连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听着都格外顺耳。
晨光熹微,他便醒了。
简单用冷水净了面,一颗心早已按捺不住。
比起宫中处处要留神、步步得小心的日子,宫外的空气都带着自在的味道。
他利落从箱底翻出一件悉心保管的青布直缀。普通布料,却带着皂角和阳光干净的气息。
对着一方模糊的铜镜,他将长发随意一束,镜中的人眉宇间那份属于“苏侍卫”的谨小慎微尽数淡去。
啧!真真是位美男子。他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吹了个口哨。
一出宫,他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街市。
早点摊子的蒸笼冒着热气,刚出路的烧饼香味夹着风飘进鼻腔。
苏清宴深深吸了口气,连日的紧绷,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松弛。
他随着人流慢悠悠地晃着,在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前停下了脚。
摊子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绘泥人,个个栩栩如生。
他随手拿起一个龇牙咧嘴的胖娃娃,指尖摩挲着陶土粗粝的质感,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周遭。
卖针头线脑的婆子、扛着草靶子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蹲在地上挑拣草药的老农……一切看似寻常。
可就在这纷乱的人影里,他眼风倏地一凝——斜对面那个皮货摊子前,站着个精干、穿着褐色劲装的男子,不是叶萧又是谁?
叶萧正拎起一张鹿皮,对着光仔细瞧着,嘴里还跟掌柜的念叨着什么毛色、皮质,一副认真挑选的模样。
苏清宴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像是对胖娃娃失去兴趣般,随手将其放回原处,脚步一挪,便晃到了旁边的摊位前。
他假意俯下身,拿起一支看起来不错的狼毫笔,对着光亮处细细端详,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着叶萧的动静。
叶萧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放下皮子,状似无意地踱了过来,顺手抄起摊上一方歙砚,用手指弹了弹,侧耳听着声响,仿佛在鉴别砚材的优劣。
摊子前人来人往,挤着挨着。不知是谁不小心撞了苏清宴一下,他身子微微一歪,就在与叶萧肩膀相触的瞬间,一个细小、坚硬的纸卷飞快地塞进了他虚握的掌心。
苏清宴手指一蜷,将那物事牢牢攥住,随即像是被撞得有些不悦,蹙眉放下毛笔,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便转身迅速隐入人流之中。
几个转弯,便不见了踪影。
他们自觉做得隐秘,殊不知,对面茶楼二楼雅间里,两双眼眸紧盯着他们。
顾北辰身着一袭月白袍子,临窗坐着,慵懒惬意品着茶。
四大侍卫之一的风离随侍旁侧。
风离在他身后低声说:“主子,是端王府的叶萧。”
顾北辰没吭声,眼睛依旧盯着楼下那个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青色身影。
见苏清宴跟叶萧分开后,好像还来了兴致,一会儿在点心铺子称了包糕,一会儿钻进笔墨店挑挑拣拣,最后还在绸缎庄门口,摸着匹青碧色的料子看了好一会儿。
“俸禄看来没白涨。”顾北辰吹开茶叶,淡淡说了一句。
风离低着头没接话。
逛到快晌午,苏清宴肚子咕咕叫,抬头看见街角气派的“醉仙楼”,三层高,人来人往。
他摸摸肚子,抬脚就走了进去,在二楼靠窗找个清静位子坐下。
伙计满脸是笑地递过菜单。
苏清宴溜了一眼,专挑那看着简单、实则最费事的点。
“来个鸡汤煨白菜,汤得用老母鸡吊透了,只要里头最嫩的菜心。”
他声音不大,“再要个清汤燕窝,官燕要足干的,汤得清亮。嗯,再加个蟹粉狮子头,肉要三分肥七分瘦,手工剁的,蟹粉得是现拆的。”
伙计一听,这是行家啊,态度更恭敬了:“好嘞!客官您稍坐,马上就得!”
三楼雅间里,风离把话传进来。
顾北辰听了,眉毛轻轻一挑:“照他点的,也给朕来一份。朕也尝尝这‘行家’的滋味。”
菜上来了。苏清宴面前的鸡汤清得像白水,香味却扑鼻;燕窝盏干干净净;狮子头圆滚滚置在青菜叶之上。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
三楼那边,顾北辰尝着菜,味道确实鲜,可一听掌柜报的价,他放下筷子,嘴角弯了弯。
风离小声说:“这苏侍卫,也太会吃了。”
顾北辰目光穿过竹帘缝,看着楼下那个吃得正香的人,语气肯定:“他今天买东买西,又点这一桌,钱肯定不够。等着看。”
苏清宴吃得心满意足,浑身都暖洋洋的,这才招手结账。
可手往怀里一探,摸到那只剩几块碎银的钱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坏事,钱花超了。
伙计看着他倒在桌上那点钱,笑脸立马垮了,声音也尖利起来:“这位爷!您这不是耍人玩吗?
这点银子够干什么的?想吃白食啊?”
这一嗓子,登时吸引食客的注意,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落在他身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
三楼雅间,顾北辰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楼下那瞬间成为焦点的青色身影上。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早料到这一幕,又带着些许玩味。
他并未作声,只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继续观看。
苏清宴脸上瞬间有点发热。
他心中百转千回后,并未急着争辩,也没露出慌相,反倒是先对着那怒气冲冲的伙计和闻声赶来的掌柜,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那模样活像个算错了账的实在人。
顾北辰瞧着楼下那人略显憨厚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辨的笑意。
他见过这人在御前的谨慎,见过他暗示时的机敏,倒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般…近乎纯良的无措状。
是装的,还是本性?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苏清宴站起身,朝掌柜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歉意,却又很坦然:“掌柜的,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在下糊涂,光顾着品尝您这儿的佳肴,把盘缠花超了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绝没有赖账的意思,您千万别动气。”
“倒是沉得住气。”顾北辰轻呷了一口已微凉的茶,低声自语。
寻常侍卫遇上这等窘境,要么面红耳赤,要么强撑声势,楼下这位倒好,认错认得又快又诚恳,反倒让人不好立刻发作。
接着,苏清宴目光在酒楼里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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