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照在峰顶上，院子里，竹架子上晾干晒透的麻布随风微微晃荡。
慧月走出洞穴，到竹架子边收了麻布，将其整整齐齐叠成一层厚厚的方块，转身去了旁边的厨房。
厨房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水缸，大水缸放在地上，小水缸放在稳固的木桌子上，比大水缸高出一截，其底部还有一个小小的孔洞。
慧月揭开小水缸的盖子，将那一层厚厚的麻布方块放进去，平整地铺到小水缸的底部。
她回洞穴，抱来一箩筐竹炭，取出来用石锤挨个敲碎，拣起不大不小的炭块放进小水缸底部铺平的麻布上，直至铺满厚厚的一层，剩余的炭屑和炭灰则收集起来放在一边，日后做灶下的引火燃火用。
她去竹架子上，又收了些麻布，叠成方块，平铺在炭块层上。
然后揭开大水缸的盖子，大水缸里是装满了水的，只是模样有些奇异，上层是微带青色的清水，下层是浑浊的黄水。
慧月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上层的清水，一勺一勺地添加到小水缸里去。
不过片刻，那小水缸底部的孔洞就渗出水珠来，一颗一颗滴落到地上。
慧月连忙拿碗来接，接满一碗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仔细品尝片刻，满意颔首。
不管她有多讨厌棉棉，棉棉的本事却不是假的，经过整夜的沉淀+过滤，得到的水果然清澈，连异味都没有，可以给老师喝了。
她拿来一个干净陶罐，放在小水缸孔洞下面，让孔洞滴出的水珠落进陶罐，当作一日的生活用水存储。
然后她又取了一碗过滤水，小心翼翼捧进洞穴，来到老祭司床边。
“老师，请喝水。”
老祭司双腿盘膝坐在床上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接了慧月手里的碗，浅抿了一口：“过滤洪水的法子推广下去了吗？”
慧月一愣，说：“这得问棉棉，这事是棉棉负责的。”
老祭司眉心微皱：“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族人们的生命安全，你竟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慧月被训斥，心里不禁委屈。
关心族人又有什么用？反正您老也不打算立我做下一任祭司，您既然这么看好棉棉，让棉棉去做不就得了？
她不敢还嘴：“是我的错，我一心侍奉老师，倒把外面的事情忘了。”
老祭司轻叹一声，再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柴棉棉回来了，老祭司问起，她便高兴地分享给大家听。
“回老师的话，已经推广下去了，我走访了好几户人家，家家都在凿缸敲炭呢。如今竹炭正在加速消耗，恐怕没过多久族人们存储的竹炭就要用光了，长生姨姨正琢磨着在别处重新起一座炭窑，砍些竹子回来烧炭做补充。”
老祭司苍老的面孔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如今水位降到哪里了？”
柴棉棉脸色微变，叹道：“水位降得比我们想象得慢，如今第二岗哨才露出一个头来。”
老祭司沉默片刻，安慰道：“灾害肆掠，大地疮痍，恢复也需要时间，我们灰狼部落能完整保存已是幸运，慢慢等吧，不着急。”
柴棉棉点头。
柴棉棉忙活完外面的事，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陪在老祭司身边，尽心尽力侍奉她。
老祭司已年愈百岁，身体十分衰老虚弱，平常生活身边压根离不开人，除坐卧之外一举一动都需要旁人伺候，以前三人轮班就有些不够了，老祭司身边至少得有两个人。
这两天慧星休息，理应是棉棉和慧月侍奉老师。
柴棉棉清扫了大厅，将各种东西都归置整齐，出去准备给老师做晚饭。
她灶下烧火呢，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喊道：“老祭司在家吗？我有急事要找老祭司！”
柴棉棉抬起头，看见那人怀里抱着的半大灰狼，吃惊道：“小角怎么了？”
小角是一只4岁幼崽，也是广大放养娃当中的一员，柴棉棉跟她很熟。正抱着她的是她的阿爸菱子，菱子是荷花的儿子，前些年成年有了伴侣，生下了小角。
菱子一口气冲进院子，气喘吁吁地说：“我家小角，从今天早上就开始拉肚子，原本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吃什么吐什么，现在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
柴棉棉站起来立即说：“老师在家，你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
她脚步匆匆走进洞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老师让你带小角进去。”
两个人奔进甬道，柴棉棉还在问：“荷花姨姨呢？小角的阿妈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菱子说：“这两天狩猎队休息，我有时间带崽，阿妈便带着小梅去烧炭了，她们现在还没回来，不知情。”
制炭是这样的，起步就是一天一夜，后面更是要安排人轮流守窑，一时半刻回不来很正常。
柴棉棉点点头，将他引到老祭司跟前。
“把孩子放在床上，我看看。”
大厅里摆着一张看诊床，平时是老祭司的坐具，原先是木板做的，有一段时间换成了竹床，后来又换回了木板床。
老祭司起身让出位置，让菱子把半大灰狼放在看诊床上，上前摸了摸小角的体温，掰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掰开她的嘴，看了看她的喉咙和舌头状态。
“体温滚烫，呼吸急促，舌苔发白，喉咙内侧轻微发红，口腔里有酸腐的异味。”
柴棉棉上前，辅助老祭司做进一步诊断：“小角！小角！你醒一醒！”
喊了数遍之后，小角双眼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呜呜声。
“小角，你哪里难受，就告诉奶奶。”
柴棉棉将半大灰狼的两只前爪打开，将她摆成一个四脚朝外、露出肚皮的平躺模样。
老祭司轻轻按压她的肚皮，一边按压一边问：“这里难受吗？这里呢？这里呢……”
小角意识还算清晰，呜呜着回答了老祭司的问题。
老祭司收了手，转头对菱子说：“目前来看，应该是肠子出了些问题，先喝两副药看看，今天晚上你和小角住在这里，不要走了。”
菱子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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