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画闻言，转过头去。
深深凝望着身形柔弱的金眸少女，他如墨般的眸子透出一丝赞赏和欣赏。
“能说服你的族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你真的很了不起。”
柴棉棉一愣，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我吗？”
她瞬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跟我没关系啦，主要是族人们愿意相信我。”
方知画道：“能让你的族人如此相信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这不就是你的本事吗？”
柴棉棉抬起头，怔然片刻，金眸微弯，慢慢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方知画背起双手，重新向大河那边眺望过去：“其实奴隶制的出现是部落发展的必然结果，这些年我游历了许多部落，发展到最后无一例外地都走上了暴力掠夺他人财产和生命财产的道路。又因为肉食系兽人天然强壮能打能杀，周围的草食系兽人部落几乎都沦为了肉食系兽人部落的奴隶。”
“奴隶的生活很惨，天天从早上干活干到晚上，挨打挨骂，吃不上一顿饱饭，自身不能持有哪怕一分财产，从身体到心灵都饱受摧残。但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的那一双眼睛，仿佛看遍了无数世事，无数痛苦与血泪都凝聚在他那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肉食系兽人吃肉，他们深受自己原形的影响，并不认为吃草食系兽人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于是草食系兽人被从外到里、彻彻底底地吃光了，有些发展格外壮大的部落，甚至开有食肆，专门售卖年幼的草食系兽人，活人现点现杀，当作美食的噱头……”
“别说了！”柴棉棉打断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脸色难看，“别说了，我不想听。”
方知画住了口，眺望远方，轻声叹息：“有时候我会想，兽神点化世间万兽为兽人，到底是对是错？”
可这是祂的职责，祂不得不做。
柴棉棉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那些部落后来呢？都变成超级大部落，走向城市化了？”
“不。”方知画摇了摇头，“它们大多数都崩塌毁灭了。”
柴棉棉一愣，吃惊道：“为什么？”
方知画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因为肉食系兽人太多，草食系兽人不够吃了。而奴隶低贱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肉食系兽人即便是饿死，也不肯像草食系兽人一样吃草。千百来年，竟没有一个肉食系兽人部落想过调整自己的饮食结构。”
柴棉棉：“……所以兽人文明陷入了死循环，永远也无法发展到城市文明和王国文明的那一步？”
方知画深深点头。
“棉棉，你要小心。”方知画抬眸，深深凝望着她，带着担忧，“你凭一己之力把牛人部落从奴隶变成了附属，看起来是好的，但力量太微弱了。我说的那些部落，在彻底崩塌毁灭之前都有着极强的力量，他们裹挟着无数的奴隶发动战争，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足以将任何一个没有奴隶的部落彻底冲垮。”
柴棉棉睁大眼睛，眉毛渐渐皱起，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大河边建起了二十几座木头房子，偶尔听巡逻队的成员说，那边会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
“祭司，那牛人族长又来借羊饲料了！”
柴棉棉放下绘制有星空的兽皮，看向笑得一脸褶子走进来的牛人族长。
“不是已经借了你们一批草料吗？怎么又要借？”
牛人族长弯着一把老腰，厚着脸皮笑道：“实在是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地上的草几乎全枯了，剩下常青的草都老硬得难嚼，我们大人还好，幼崽们实在难以消化，还请贵部落发发好心，再借我们黄牛部落一批。”
柴棉棉微微歪头，有些好奇：“你们借了一批又借一批，这样借下去，明年开春还得上吗？别忘了，你们还有地租要付。”
牛人族长心中惴惴，仍是咬着牙说：“还得上，一定还得上！棉棉祭司，您放心，我们黄牛部落想尽一切办法，绝对不会亏欠贵部落的借粮和地租。”
柴棉棉笑了：“倒也不必表现得如此穷途末路。我的意思，既然你们已经建好了房子有了家，要不要来我们部落干活？我们部落包饭，而且还可以付一批的草料给你们，当作报酬。”
牛人族长一愣，连连道：“要要要！我们部落愿意到贵部落来干活！请问…请问报酬怎么算？”
当邻居的一个月，两个部落之间已经建立了基本的信任。
正如灰狼部落所说的，只要黄牛部落不越界，界限之内，随便他们怎么生活，灰狼部落绝不干涉。
灰狼部落说到做到，故而黄牛族长也相信灰狼部落的祭司所说的干活付报酬之语。
两个人讨价还价了一番，达成了一致。
柴棉棉搁置已久的建房计划终于开工了。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和人力，建造青砖大瓦房还是太吃力了，柴棉棉决定从茅草土屋开始建起。
兴建茅草土屋，选址最好是在山脊与山沟之间的朝南缓坡，有充足的光照，门前视野开阔，背靠山体，可遮挡大风，如下大雨，积水也会随着缓坡流走。
这与挖山洞的选址有许多相似之处，当初部落选此山定居就是因为此山东西南三个方向地势平缓，存在诸多缓坡，唯有北崖相对陡峭。
柴棉棉选定了广场附近上方的一处缓坡，此缓坡面积很大，足以兴建十几间大房，让三四户人家比邻而居。选在这里，人来人往的，大家路过广场时都能瞧一眼，方便后续推广。
柴棉棉精心做了设计。
一户家庭居住的茅草土屋，整体呈长方形，坐北朝南，门开在南侧中间，南墙、东墙和西墙均开窗，力求最大程度采光。
其内部按前后分区，前半部分为公共活动区，类似厅堂，后半部分为私密休息区，按照夫妻、老人、孩子的需求划分不同间数的卧室。
厨房在主屋东侧，独立但紧邻主屋。
厕所在主屋西北侧，处于下风向，距离主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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