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刀尖悬爱意》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钟意看见有人进来,也只是平静睇来一眼。
眼里没有光,宛如一潭死水。
听钟鸣说,钟意的病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钟鸣前一天还和她去乡下果园摘了果子,第二天就收到她吞安眠药在医院洗胃的消息。
后来心理医生告诉他,抑郁症患者的情绪是一座火山,不发作时和平常人无异,一旦爆发,则是山崩地裂。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件物品都可以成为导火索。
压抑得越久,崩溃时精气神坍塌越迅速。
钟鸣和方萧西靠着窗谈这些,脸色忧郁,屡屡叹气。
雨过天晴,金灿灿的阳光从云层罅隙间漏出,照在脸上暖洋洋。
“走走,去散散心。”
方萧西把他拉起来,推向玄关,絮絮叨叨,“你小姑姑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别不开心,你得乐观起来,高兴起来,才能给她做个好榜样。”
如果再给方萧西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一定不会鼓动钟鸣出门。
就是这天下午,钟鸣死于一场车祸。
钟意住市中心高层小区,外头就是纵横交错的交通网,任何时候都车流不息。
他们走在人行道上,温软的风吹得凤凰木树叶簌簌声不歇,像一支美妙动人的山歌。
桐沙夏季多雾,难得有这样明朗澄澈的好天气。
天空深远辽阔,有雁群在云海中倏忽隐现,逶迤朝群山飞去。
钟鸣手搭在眉棱骨上,极目远眺:“快开始填志愿了吧?”
“嗯,后天。”
方萧西高考超常发挥,成绩不错。
出分后把杨典高兴坏了,可高兴没多久,又开始发愁该选什么学校和专业,列了一堆数据,反复比对。
方萧西倒是始终对师范专业情有独钟。
杨典虽然不太中意,却也知道女儿听话归听话,在某些事情上异常倔强,索性放手让她自己拿主意。
她的人生,怎么高兴怎么来。
再不济,也有家里兜底。
钟鸣笑道:“以后是不是该叫你方老师了?”
“那我要叫你什么,钟包工头?”
钟鸣垂头丧气:“虽然我总说自己以后是工地搬砖的,也不至于当真了吧……”
“好啊,你瞧不起建筑工人是不是。”
“没有,没有那样的意思,我……”钟鸣语无伦次。
方萧西扑哧笑出声:“我开玩笑的。”
钟鸣一脸严肃:“方老师你不正经。”
方萧西眨眨眼:“谁规定老师就一定要正经。”
“其实,我一直觉得老师是非常神圣,有意义的职业。”
钟鸣蓦然停下脚步,“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讲百曳山区的教育困境。当地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上过学,在愚昧无知中度过贫苦的一生,后代再重蹈覆辙。他们最需要明灯,需要向导,引他们走出去,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能承担起这份责任的,只有老师,一位好老师抵得上千军万马。”
“那以后我们就在百曳建一所希望小学,你来设计,我当老师。”
“启动资金呢?”
“等我工作攒够钱。”
钟鸣笑道:“那怕是存到退休也不够造一栋楼,只能勉强建两三间教室。”
“能建多少教室就先招多少学生,慢慢来嘛。”
方萧西眼睛亮起来,“学校建好后要有个气派的名字,亮亮堂堂挂在门口,你字写得好,帮我题个字。”
钟鸣难为情:“我的字很一般,就不献丑了。”
“我哥哥都说你写得好,他从不轻易夸人的,他说你写得好,就是真的好。”
程见舟当然不会轻易夸人。
他当时拎起草稿本,扫了眼钟鸣写给她的解题步骤,冷笑一声,语气十分恶毒地说,就这也敢说比我教得好,值得你天天惦记?也就字能看得过去。
“好吧,只要方老师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方萧西说,“我还会给你报酬。”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钟鸣似是想了下:“还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他快步越过她,手搭着栏杆倒退走,挑挑眉,卖了个关子,“先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方萧西突然一把拉住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钟鸣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一愣,这才慢慢转头。
那是只巴掌大小的幼猫,鼻子皱巴巴,体毛稀疏,后肢好像沾有血迹。
走路还不稳,摇摇晃晃偏到路沿,踩了个空,差点掉下去,所幸及时用爪子勾住了,艰难爬回去。
方萧西轻手轻脚接近。
小猫听到脚步声转身,警惕地盯着她,哈了口气,踉踉跄跄往石杆投下的阴影中躲。
她进一步它就退一步,眼看着就要逼近桥缘,下面就是湍急河流,十分危险,方萧西不敢动了。
钟鸣变戏法般拿出一小袋鸡胸冻干,撕开包装:“我来试试。”
或许是他天生亲和力使然,也或许是被肉的气味吸引,小猫果然没有再躲,而是朝他一个劲喵喵叫。
钟鸣慢慢走到它身边,蹲下来,把冻干揉碎了递过去,趁它舔手时准备捏起它的后脖。
就在那时,一辆运沙车为了躲避突然横行马路的电动车,急转车头,直直朝人行道冲来。
一个急刹,车厢轰然侧翻,车头顶出桥栏。
嘭——
浓烟滚滚腾起。
钟鸣的身影连同猫一起,消失在一片混沌中。
救护车来的时候,方萧西握着钟鸣的手机坐在路缘石上,耳畔充斥着很多杂音,大呼小叫,脚步纷沓,鸣笛不休……
明明是艳阳天,可她觉得冷,冷得刺骨。
浑身都在发抖。
于是抱着双膝尽量蜷起来,把头埋进衣领。
很快钟鸣身上盖上蓝布,被担架抬走。
无尽的人潮将他露外面的,脏兮兮的鞋子淹没,直到再也看不见。
有一群人围住她,穿着颜色各异的制服,高矮胖瘦不一,但都有张眉头紧锁的脸。
他们蹲下来,扶着她的肩,嘴巴一张一合,叽叽咕咕讲着什么话。
方萧西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直愣愣望着马路对面。
太阳和蝉鸣热烈,凤凰木开出的花如火如荼伏在冠顶,风一吹,花儿扑簌落下,好似一场淋漓的血雨。
钟鸣的葬礼是钟意操持的。
她大哭过一场,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但念悼词时语气十分冷静,仿佛在叙述素不相识之人的一生。
方萧西站在台下,看形形色色的人去敬香、鞠躬。
钟鸣的遗像挂在挽花间,是朋友圈那张羽毛球比赛得奖后咬着金牌的照片。
少年目光净澈,眉眼弯弯,笑容定格于最是青春的年华。
等人走得差不多,方萧西最后一个去上香。
她双手合十拜别,钟意突然叫住她:“西西,能帮我个忙吗?”
方萧西和钟意去了趟微风公寓,白益喝得烂醉,浑浑噩噩来开门,看见钟意一怔:“来收拾他的东西?”
钟意点头:“打扰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白益哽咽了下,拎起挂钩上的水壶,“你自便,走之前记得关门,我先去学校了。”
焦饼竖起尾巴迎上来,先是嗅嗅钟意裤脚,然后绕着方萧西打转,一声软似一声,格外缠人。
室内乌烟瘴气,一股浓烈烟酒气。
方萧西打开窗户通风,蹲下来拍掉焦饼背上的烟灰,它胡须蜷了好几根,估计是不小心蹭到了烟头。
钟意问:“西西,你能领养焦饼吗?我实在没精力照顾它。”
“好。”
钟鸣除了书和珍爱的羽毛球拍,私人物品没几样。钟意把相册集、奖牌以及一沓设计图纸带走,临走前给乌龟喂了次粮。
方萧西抱着装满杂物的纸箱,跟钟意回了小区。
一间电梯在维修,隔壁也迟迟不下来,钟意决定走楼梯,方萧西便也一路陪着上九楼。
期间钟意一直和她聊钟鸣。
比如钟鸣名字的由来,第一次翘课被老师发现的糗状,在乡下被狗追咬的经历……
都是些极琐碎的事,但她讲得有趣鲜活,一桩桩如同发生在昨日。
到家后钟意接过方萧西手中的收纳箱:“谢谢你陪我爬这么高的楼,听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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