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华阳倒吸一口冷气,“请教圣上,宫人何罪之有?”
她生性爽朗大方,那日在瑶池边上,自觉和服侍华露的宫女们相处得融洽。
万万料不到,那一张张鲜活动人的面孔,早已经化作了冰冷的尸体……
贺莱也大受惊吓,险些摔了手上那对金镶玉如意。
高泽转动手指上的玛瑙扳指,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祁连代为传达道:“回使君的话,太后认为,流妃娘娘久居深宫,一向乖巧娴静,从无逾矩之言行,突然间犯事,背后恐有奸人教唆。
“女萝园的诸多宫人,事前没有察觉主子的异动,不能够防微杜渐;案发之际没有阻拦主子,致使主子犯下实罪,难辞其咎。
“这也是太后一片苦心,肯为流妃娘娘着想。太后这般信任流妃娘娘的品行,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决不教流妃娘娘含冤受辱。”
主子犯错,奴婢偿命,真是匪夷所思的杀人逻辑!
但华阳不敢多言,她记起来,襄太后可能掌管着觇人楼。
搞不好在百炼、飞廉两剑相击的一刹,就有耳目偷偷去德昌宫报信了呢?
当然,也可能是李大司马在管,那一来更糟了,他可是在土方城就要给琉人来个团灭!
难怪新君都在这宫里谨言慎行。
高泽想告之华露的近况,又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非得进行这一场比剑,等华阳博了好彩,才能当做奖赏给到她。
“臣明白了。”华阳掂量着轻重缓急,“敢问臣还剩下多少时间?”
高泽停下手里的小动作,开口道:“太后最近忙着替宣威侯安排相亲,本次春蒐,他无法参加。”
——襄太后亲自出面为李奕征婚,引得不少朝臣踊跃报名。
前日寻了一幅美画,邀请李昊入府鉴赏;昨儿购了一坛好酒,邀请李昊上门品评;今天得了一件宝器,邀请李昊亲临笑纳……
台面上推销的是物,实际要相看的是人。
李昊领着李奕四处拜访、检视那些官家女,衡量的是血统出身,权宜的是家族势力。
而负责管理皇室私财及生活事务的少府,亦借着太后这股东风,把宫内的司仪、司门、司寝、司帐诸职,自现役的八人扩充到了八十人。
这批女官年纪略长,体貌腴润,操行有度,专供新君临御,从而以身教导他两性房帏情事,为将来迎娶皇后做铺垫。
关于这一点,高泽略过不提,只说李奕。
小李将军婚事敲定之日,便是流妃华露接受审判之时。
华阳心领神会:“臣必不辱使命,在春蒐上竭力表现,将功折过!”
*
春蒐前的四月十五,正是哈萨图帝姬生辰。
东西两陆不分阳历阴历,统一推行公历,不怕换算错了日子。
卢行安晓得华阳没有庆祝生日的心情,奈何她的身份在这里,为着世故人情,这一套排场无论如何省略不得。
再则山棚搭建、仆从分配、物品选购、酒菜筹备,全由他一手包办,她只负责出面应酬,省心省力,她更没必要多嘴了。
生日宴定在正午,恩津和贺莱日上三竿时就站在大门外迎接客人,直站了一个多时辰,确定不会再有人来。
“走,我们回去通报一声。”
两员侍卫进到内宅,将宾客名录连同贺帖、礼单面呈给华阳。
“这次来的大人不多,黎大人是代表圣上的;寿王、齐太宰、秦大行人遣了使官来;竺国、瀛洲的两位遣隆使携妻出席,倒像是真心交际……”恩津一五一十数算道,“此外还有外夷馆的象胥,狄洛狄大人。”
“不多”?华阳忍不住想笑,满打满算就九个人捧场,应该是“太少”才对,可见她在朝野的人缘差到什么离谱程度了。
行人署下设外夷馆,专门用来组织外使修书、撰史、翻译,象胥实即译员,兼掌接待蕃国使者。狄洛这三年来一直同卢行安朝夕共事,今天才会赏这个脸。
——没办法,抛开杨骅与御史们之间的私怨不谈,单说她想接回和亲帝姬的这一琉国立场,就跟隆朝对立了。
加上她还在这一项上不断地讨价还价,隆人有几个能觉着她好?
卢行安一早便广发请帖,遍邀京官,更是亲自上门邀请御史台的诸位,以表求和的诚心。
那些官员收下请帖,客客气气道了几句生日祝词,然后找各种理由推脱,谁也不想为了琉人得罪上司同僚。
连素日有些交情的李奕都为了避嫌,只封了一封寿礼,而不派人来参加宴会。
贺莱故作轻松地说:“人多了热闹,人少了自在,各有各的好!”
华阳一颔首:“是这个理儿。”
她对镜整了整衣冠,下摆一撩,出门待客去也。
九位客人已经在卢行安的引介下,按照官职的高低依次入座。
华阳是今日的主角,她的座位居于最中心,右手边的主宾位坐着黎雁山,左数第一则是寿王的使官。
这二人站起身,代主子向帝姬祝寿并献礼。
新君送了一把柘木造的顶级黄金弓,因这类弓可以射穿石头,又名“穿破石”。
寿王送了一副镀金口黑皮马鞍,嵌松石珊瑚丝线,看起来精美又不失实用性。
宝弓配佳人,好马配好鞍。大家皆知琉国驻京国信使杨骅好武,送礼也都投其所好。
齐太宰、秦大行人的使官紧跟着送上礼物,一是五彩缚丝剑穗,一是九环蹀躞带。
竺国遣隆使申度·霍拉帕送的是其夫人亲手抄写的三卷《佛母大金耀孔雀明王经》,供养在家中,可以化百灾,保大吉。
瀛洲遣隆使艾桥一雅送的是象牙桧扇,洒满金银箔细片的扇面绘着衔古钱、寿星、寿桃的蝙蝠,谐音意为“福寿双全”。
狄象胥送的是书,一套四十卷的《岁事广记》,内中详细记录了隆朝民间四季岁时节俗资料:春有杏花雨饮桃花水,夏有黄雀风置清凉珠,秋有鳜鱼肥喝菊花酒,冬有暖玉鞍扣冰鱼……
隆朝节庆日和琉国不同,和华阳打小熟知的春节、端午等也不同,饶是她这个外人眼中的“隆朝通”,很多事物还是需要从头学起。她每日练字、练剑、学史、看账,日程排的满满当当。
恩津捧着大包小包退下,贺莱躬身上前,替帝姬斟酒。
“礼不在重,在心。”她举杯敬道,“更遑论诸位挑选的这些礼物,俱是珍贵用心之选,真教杨某惊喜连连。”
说完,她把酒一饮而尽,重新填满酒杯,走下主位。
卢行安随她一一去到每位来客面前敬酒,黎雁山率先干了一杯,笑着说:“方才那张黄金弓,乃是圣上御赐,黎某自己亦备了一份字画薄礼相贺。
“因不好意思当众拿出,打算在宴会结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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