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礼避而不答,一脸决绝,“多说无益,我就是恨齐秉聪!你们若是害怕,尽管把我交给齐家,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像是被逼到极致,被迫说了实话,也放了狠话。
可是并没人逼他。
别人只是询问他的身份,他的动机而已。
却像是在要他的命。
陆藏锋见自己徒弟方寸已乱,万一说错了话激怒了对方,更不好收场。他便先把人拉开,待要自己开口再问时,门外却传来关早的一声问询。
“弟子参见师尊。”
“何事?”
“大师兄托我给他带吃食。”
“……进。”
关早当即捧着个纸包进门,兴致勃勃地打开来,里头是半只油润的烧鸡,“大师兄,这烧鸡特别抢手,师兄弟们都抢光了,我好容易才夺出来这点,你们快尝尝,特别是这鸡皮啊,紧致弹牙,一点都不腻……”
他不傻,很快发觉这屋内气氛低沉,如蒙阴云,立马收了声,望着萧晏不知所措。
萧晏从他手中接过烧鸡,眼神询问陆藏锋。
陆藏锋无言地摆手。
他便将鸡直接送到萧厌礼面前,温声道:“你从昨夜起便没有进食,病弱之躯捱到现在,先垫垫。”
萧厌礼本想推拒。
他做魔头以来,只以邪气为食,哪怕再饿,也对常人的食物不感兴趣。
萧晏递来的,他更没胃口。
可是他刚瞧了一眼,却突然怔忡。
待反应过来,自己已伸手接了那烧鸡,指尖在纸包的遮掩下微微颤动。
陆藏锋看在眼里,只当他是饿坏了,“罢了,阿关,你带他用饭去。”
听见这话,萧厌礼便清楚,自己今日所为,在师尊这里暂时翻篇了。
方才萧晏的表现十分上道,让他省事不少。
关早应得响亮,过来便要招呼萧厌礼,“干吃不消化,跟我喝些粥顺顺去。”
萧厌礼点头跟从,他二人即将迈过门槛时,陆藏锋忽又叫了声:“且慢。”
关早不解:“师尊还有吩咐?”
“不是你。”陆藏锋紧走几步,直接把上萧厌礼的一只手腕,“我再探探你的脉象,对症下药。”
萧厌礼顺水推舟,由着他探。
但见陆藏锋的眉心皱了舒,舒罢再皱,最后出现若有所思之态。
萧厌礼不动声色问:“陆掌门,如何?”
陆藏锋撒开手,“好在并无内伤,但脉象微弱,不若留下观察几日。”
他说得随意,却不容拒绝。
萧厌礼看破不说破,躬身道了谢,由关早搀扶着继续前行。
自始至终,萧晏没再做声。
但他的目光始终追着萧厌礼,仿佛从那清癯的背影上,能寻出方才得不到的答案。
直到陆藏锋在他背上一拍,“都走了,还看?”
萧晏才从空无一人的门框上撤回视线,“弟子失态,请师尊责罚。”
陆藏锋指了指座椅,直接道:“小题大做,说正事。”
“……是。”萧晏依言落座,仍是两眼放空。
陆藏锋暗自摇头,这小子平素一举一动仿佛演练了千百次,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活像个龛里的泥神。
如今魂不守舍,倒是稀罕。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两个长得一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正中下怀,萧晏立时侧目:“师尊,我的确……”
陆藏锋抬手拦下他的话,接着道:“此人做事冲动,手段毒辣,还一味针对齐秉聪,你如何看待?”
“弟子大胆揣测……”萧晏还未开口,心头先热,“我二人是同胞兄弟,而他早已知晓。如今千里迢迢前来寻亲,见齐家害我,便挺身出手,不计后果地为我报仇。”
陆藏锋点头:“正合我意,若果真如此,他所作所为便情有可原。”
毕竟血浓于水,人之本性。
萧晏眼睛亮了亮,但想起萧厌礼的抗拒,又一筹莫展。
“可他似乎不愿相认,弟子又不好强迫。”
“这有何难。”陆藏锋说了些盘算出来,“方才留他诊脉,一是为找由头留他住下,二是再次确认他的根骨,不怕他修习仙道,只怕他沾染邪修,对你不利。”
“那师尊结论如何?”
“结论不变,他就是凡人一个。”陆藏锋顿了顿,给了主意,“你想相认也不难,去取他一滴血,其余交给为师。”
“是……弟子想想办法。”
辞别陆藏锋,萧晏揣着满腹盘算来寻萧厌礼。
剑林弟子们大多已用了饭,膳堂的人空了一半,几个弟子围在萧厌礼身前叙话,一个赛一个的有兴致。
关早声调格外高,“小哥,齐家要是找你的茬,我第一个不答应,从今往后,你是我继大师兄之外,第二个佩服的同辈!”
“我也是我也是!”
“算我一个!”
萧厌礼慢慢撕着一片鸡肉,一一看过这些个飞扬的眉目,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当年早已逝去的面孔,全都健在。
反观他多活了几十年,老气横秋,城府深沉,已然融不到里面去。
萧厌礼将一枚细若柳叶的鸡肉送入口中,没滋没味地嚼两下,便觉光影晃动。
萧晏掀帘子进来,精准地瞥到萧厌礼身上来。
萧厌礼把眼皮一垂,只当没瞧见。
几个弟子将萧晏迎进来,忙不迭地给他端菜端饭,
萧晏笑着,一一道了谢。
他无论怎么笑,那嘴角弧度也是恰到好处,就像拿尺子量过。
关早看看萧晏,再看看萧厌礼,“啧啧,真是无奇不有,明明是差得老远的两个人,却生了一张脸。”
萧厌礼面无表情地咽下残渣,正待起身。
冷不丁地,一双筷子夹着块猪肝送了过来。
萧晏和颜悦色:“你气血不足,多补补。”
萧厌礼盯了那一大块酱红色片刻,起身便走,“不用,饱了。”
他隐隐猜到了些端倪。
看来进展顺利,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难怪萧晏让他“补”。
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转身一看,果然萧晏站在门槛边上,打着帘子朝他望来。
对视的刹那,萧晏的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直到萧厌礼继续前行,顶着日头朝客房而去,那门帘才又安然放下。
萧晏放心地回去用饭,没有跟来。
但双方的计划一旦实行,哪里会轻易罢手。
相安无事了半日,待入夜时分,萧晏亲自捧着一碗参汤,送进萧厌礼的房门。
“我看你晚饭没怎么吃,特意给你熬了这个,喝了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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