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到了末尾几个字嗓子就已经哑到将要变成气声。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商澈川一路担心,本来多少有些气她生病了却不去医院也不接电话,如今却半点儿脾气也无,只气自己早上不该直接去公司。
如果上午自己在这里陪着她吃了午饭,何至于让她难受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距离她起热已经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
脑海里随之浮现她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忍着不舒服的模样,商澈川呼吸一窒,再开口时,语气忍不住轻之又轻,“嗯,我回头喊人来修。”
靳欢裹着被子,意识还没清醒,“不要回头,现在就修。”
她说什么,他都只顺着她说,“好,我现在打电话。”
靳欢满了意,直接将脸重新埋在枕头上,又把被子向上扯了扯,试图蒙住脑袋——
但是却左右都扯不动。
试了两三次,眉眼间烦躁已经在积攒,正准备直接把这讨厌的被子通通都扔到地上时,唇边忽然多了一抹微凉甜意。
是奶昔果冻。
而且还是荔枝味。
“张嘴。”
哦——
张嘴——
甜味钻进口腔里,冲淡了里面一直莫名充斥着的苦涩。
商澈川动作小心,但速度并不慢,趁着她懵懵的这几秒钟中,已经直接把被子从她手中抽离,又迅速将刚刚拿过来的大衣穿在她身上。
扶着她坐在床沿,弯腰给她穿鞋子。
这么一番折腾,靳欢终于分得清眼前这一切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她缓慢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双手还环在正半跪在地上帮自己穿鞋子的某人的脖子上,脑袋也是有气无力靠在他肩头——
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澈川哥,我自己可以穿——”
靳欢收回手,借力撑在床沿坐直身子,试图挣脱开他的手要自己穿鞋,但下一瞬,忽然被人捏了捏脚腕,力道不重,但是——
酥麻感却突然升起。
陌生又莫名熟悉的感觉,让她一时忘记了挣扎。
再回神,两只脚鞋子都已经穿好。
见她低着头看着鞋子疑惑又呆愣,商澈川不由感到好笑,怎么,难道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脚腕靠后侧的那块很敏感么?
在床上,就是如此。每次要跑时,被捏一下,就软了力气。
她家里的大部分地方他都十分熟悉,起身收拾东西要带的东西不过半分钟,回到床边来带她时,还顺便将两三分钟前贴在她额头的退烧贴重新换了一个。
把宽檐绒帽罩在她头上,戴好围巾,低声嘱咐了句“扶着我”,便直接拦腰将人抱起。
靳欢确实一步也不想走,被抱起后,下意识想,他不嫌累,愿意抱着就随他好了。
只是走到了门口,一开门,被外面的冷空气一吹,才忽然明白过来这是要去哪儿。
她忍着嗓子疼痛开口,“我买了药。”
“嗯。”
抬手按电梯。
“我吃药就行了。”
“嗯。”
进入电梯,等待下行。
“我不去医院!”
“好,不去。”
电梯到了一楼,发出“叮”得一声。
靳欢生气,结果脾气还没发出来,倒是给自己气出了一阵急咳,脸色潮红,眼角沁出湿润。
商澈川见状,怕她气到了自己,忙开口道歉,“好好好,我错了。”
靳欢不理他,待缓过气来,直接偏头一口狠狠咬了一口上去。
没留一点儿情。
她敢肯定,咬上去的瞬间听到的他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绝非作伪。
靳欢舒服了,抬眸得意看着他,“是你自——”
嗓子哑成这样,还说话,不知道疼么?
商澈川皱眉,直接替她说完后面的话,“是我自找的。”
靳欢愣了下,又听到他说低头,便下意识低了低头,再抬头,眼前已经是车内座椅。
啊?
她反手抓住他要关车门的胳膊——
商澈川顺着她的力道停住动作,正当靳欢以为他终于知道错了时,却忽然听到他开口道,“不想看《离别》了吗?”
空气似乎停止流动。
车门关上,司机接收到眼神信号,开始启动车子。
车内挡板升起,窸窣声音之下,靳欢终于回神,眸中难掩震惊,“是哪幅——”
商澈川将杯中温水送到她唇边,“就是你想的那一幅。”
靳欢还要再问个清楚,触及他威胁的眼神,立马服软,老老实实一口气喝了半杯,才迫不及待开口,“怎么可能,不是传言被火烧了么?”
她高烧未退,声音嘶哑,但此刻谈及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画作,眸子里却瞬间迸发出无限渴望的亮光来。
在水雾之下,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焰。
商澈川上一刻还在懊恼她这般闹一闹,自己就抛出了这样重要的筹码,但此刻,却又忽然觉得抛出去倒也没什么不好。
筹码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能哄着她乖乖去看医生,就是发挥了足够的价值。
“在古堡着火之前,画作已经被转移了位置。”
“所以,那幅画现在是在?”
等待答案时,靳欢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声吵得她头晕目眩。
商澈川从没见过她这般忐忑的眼神。
可惜人看着自己,痴迷却是冲着画作去的。
再理智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也难免吃味,“在商家。”
哪怕没生病,靳欢也根本察觉不到空气中的酸味,如今更是一无所觉,只顾着追问他,“我可以去看看吗?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前方就是医院。
商澈川垂眸看了眼时间,抬手将她因为嫌热摘下的帽子重新帮她戴好。
到底是不忍心再钓着她,直接给了明确时间,“两周后。”
靳欢追问,“从今天开始算起还是从明天?”
商澈川气笑,“明天”两个字才出口一半,就戛然而止。
她主动亲吻时,很少会选择唇部。
这是第一次。
而且用了技巧,一反往常他缠着她时,她总是懒懒散散很少回应。偶有被他挑|逗到难忍,也是发脾气咬他居多。
即使那样,他也往往失控其中。不用多,她一个眼神,一点儿嗓音就够了。
而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招架不了一点儿。
在被唇瓣柔软香甜吸引完全失神前,商澈川第一次庆幸,幸好自己出生在商家。
幸好,那幅传奇画作《离别》就在商家。
在心里默念无数遍“她在高烧,需要看医生”,商澈川才终于逼着自己从这一场蛊惑中脱开身来。
直接将她帽檐下压,整张脸都盖住,商澈川打开车门,率先下车,打开车门深吸了几口冷气,才弯腰去抱车里的人。
不待她开口,主动道,“今天。”
怀中人老实了。
一路十分配合。
只是将要进门前,忽然小声道,“能不能从昨天开始算起?”
……
病毒性高烧。
旁人可能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但是靳欢吃过药后体温根本降不下来。
她自小体质就好,很少生病,可是一旦生病,总是要折腾得比别人多一些。
正因为此,商澈川才坚持带她来医院。
果不其然,在医生的建议下先吃了对症药物,但是接近一个半小时都仍旧无法退烧,中间辅助物理降温起了些许效果,但是很快又反扑上来。
最后无奈,还是只得输液。
病床上,靳欢终于得到等她病一好就带她去看画的承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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