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跑了以后，时虞一个人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既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上唐许，也不能一个人手无寸铁地跑出去找妖怪。而且按道理来说，身处在试境里，为了试炼应当是妖怪会自动找上门来犯难的。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待在原地最合适。

时虞索性掏出四方宝镜，开始搜索最近的热闹事。

虽然发不了贴，但能看也不错。

她先是看了几本连载的新话本打发时间，心里默默吐槽最近有关检修的话本子质量实在是参差不齐。随后她又凑热闹围观别人发的帖子。

大部分都是关于无方境试炼的事。

【听说这次无方境试炼是在乌兹山？没人觉得很怪异吗……万宗山的长老们怎么放心让人去那的……】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一看楼上就是新入门的弟子。乌兹山以前是那啥的聚集地啊……不过都已经离开好多年了，也没关系吧。】

时虞疑惑了快速往下翻，略过同样困惑并且对前面那些语焉不详的人发出强烈谴责的回复。

【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不好直说的。以前那一片就是鬼道家聚集的地方，听说鬼谷那几个以前也在那住。】

【那应该也没啥吧，长老们肯定做好了准备才能放心过去的。】

鬼道家……

时虞对此略有耳闻，只知道从前鬼道、五行术法和阴阳家三足鼎立，都是降妖除魔的捉妖师可以修行的方向。

和阴阳术占卜算卦不同，鬼道顾名思义是和鬼打交道的。

人和妖死后若是执念很深便会留在世间不入轮回，化为鬼魂。鬼道家便可用御鬼之术使得万鬼都为其所用。起初，鬼道之人也是一心向善，利用此术与其他门派捉妖无数。

但也许是受恶鬼厉鬼影响，也许是人性本身经不起考验，越来越多的鬼道之人误入歧途，要么是豢养小鬼害人取财，要么是利用鬼魂为自己寻觅更多有助于快速修行的歪门邪道。

更有甚者，故意阻挠身死之人的安息，引其魂魄为己所用。

一时间，鬼道家成了人人喊打的邪祟。

时虞翻出去搜了些提及鬼道的帖子，大概摸清楚是在十年前左右，鬼道家被正道各门派联合驱逐，损失许多门徒，如今盘踞在鬼谷的也只剩下零星几人。

受到正派的唾弃和追杀后，鬼谷低调行事，没再出来祸害，才平息了众怒。据说，还有最初以鬼道之术闻名的大家族都被诛灭后，鬼道算是消失在众人眼中，成了退出历史的无名者，因而这些年新晋升的弟子们都不太了解曾经还有这么一个门派。

按照刚才那帖子的说法，鬼道很多人在被剿灭前常驻在乌兹山。那眼下他们是在鬼道之人很久之前的盘踞地完成试炼。

时虞又回到原先的帖子。

【这么说来那是有点细思极恐了……怎么偏偏试境放到那里？难不成鬼道又要复苏了吗……】

【拉倒吧，鬼谷现在就那么点人，还能翻出什么水花。而且各门各派看见鬼道的一定是立马驱逐赶杀，不用杞人忧天。】

【话是这么说……可是以前鬼道第一不是特别厉害吗？真的都除干净了？】

【这个我有印象，是哪个家族来着？好像是个寻常的姓氏，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有些宗门的弟子就跟那家同姓，之前我还跟道友开玩笑说不会是那家的余孽吧。】

【小道消息……真的有余孽……】

【什么！保真吗？！】

【我见过……算了，多的不好说。那人现在过得挺好的，也没有修习鬼道之术，就不说是谁了。】

时虞也不清楚他们意指什么。她对鬼道家的了解就那么多，还都是以前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家族我不知道，蚀骨鬼差你们听说过吧？现在的鬼谷一把手，听说前段时间他在江南一带犯下好多案子……杀了很多人，连尸体都没找到。】

【真的假的？鬼谷的人现在还敢出来？】

【真的啊！就是他！目击者都说了，身上法器全是用人骨头做的，不是他还是谁？前几年出来犯事被林家赶了回去，现在又开始惹事了。】

【先不说鬼谷……你们没发现，已经几天了，参加无方境试炼的人好像都还没有消息吗？】

时虞滑动的手指一顿。

什么意思？

外面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吗？

但在她看来，进入试境怕是满打满算还一天都不到。

莫非是试境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

时虞看了看窗外，夜色悄然落幕，在她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很长时间似的。

她感觉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这种不对劲的感受在她点开四方宝镜前就隐隐约约有了。

她强撑着把帖子里的内容看完。

后来关于鬼道的话题全都集中在那个被称作“蚀骨鬼差”的人身上，越来越走偏。

在他们口中，这个人便是十恶不赦的鬼道天才，杀伤抢掠，无恶不作，而且最变态的是他随身携带的所有法器都是用人骨制成。据说，是他亲手将死人的骨头去皮剔出，然后一点点磨成法器的样子，剩余的还磨成粉吃了。

后面有些人的猜测更是猎奇到不忍直视。

时虞一阵恶寒。

可别遇上这人，太恐怖了。

她关掉了四方宝镜，揉揉太阳穴。

昏胀的感觉还没有散去，她甚至觉得浑身开始发热，从胸口一直烧到耳朵，脸颊也烫烫的。至于体内也并非安然无恙，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不停翻涌着，让她浑身不适。

时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仅仅只是缓解了口渴，其余的症状还没有消退的迹象。

恰好门外响起一道稚嫩的女声。

“姑娘，睡前若是想沐浴的话，右转尽头第二间是女子使用的浴桶，姑娘可以前去洗漱。”

时虞应声答道：“好。”

应该是客栈掌柜的孙女，入住前她在一楼的柜台处匆匆瞥见过，约莫十岁不到，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扎两个小辫，看起来文静内敛。

时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站起身，想着自己可能是受凉生病了，不如干脆去泡个热水澡纾解纾解。她也很是想念如此悠闲舒适的放松时刻。

顺着小女孩方才指示的位置，时虞顺利找到。在她前头刚刚沐浴过的女子已经收拾好出来，剩下几位客栈的店丫头打扫屋子，更换浴桶里的水。

时虞等到所有都收拾好后已经隔了半炷香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模模糊糊地褪下衣裳，走进浴桶里，独自沉浸在热水中，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但眼前的光景却是逐渐天花乱坠，连放衣服的架子在她的视野里都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身体的热意和温热的水混合在一起，她感觉到从脚往上都被笼罩在舒服之中，使得她像是躺进柔软的云层里。

她踩在漂浮的云上，越来越下坠，越来越失重。

直到她的呼吸也浸在水里。

-

棠溪砚溜出去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窝在一楼角落守着。

毕竟现在还是在试境里，他不放心离得太远。

眼看着没多久，时虞走出了屋子，身子摇摇晃晃的。

他觉得奇怪便也跟在后头。

她这状态来得蹊跷。

棠溪砚不放心，瞧着她进了另一间房，两个店丫头收拾好出来，帮她关好门，像是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他从外面只能隐约看见屏风后升起的热气。

去沐浴了？

他本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但一想到刚才她走路时的样子就觉得安不下心来。

他用剑柄敲打紧闭的门，在脑海里给她传音。

只要人还好好的就一定会给他回应。

但是没有。

棠溪砚心惊。

木剑劈开门锁，硬闯了进去。

屏风上稀稀拉拉地摆放着她的衣物，而她整个人都埋进了浴桶里！只有黑色长□□起来，她整个人像是没了直觉，沉入水中也没有任何声响，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棠溪砚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剑灵不剑灵的。

木剑没法救人，他当即闪出原形，顾不上热水沾湿自己的衣物，举起时虞的外袍，跃进浴桶中将人捞出来。

两人一同出水，哗啦啦的水随着大动作涌出浴桶。

浅灰色的衣服裹住时虞的身子，但布料太薄，棠溪砚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她异常高的体温。

“时虞？时虞？”

他拍拍时虞的脸，怕她溺水后失去意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整个人就僵直起来。

她脸色通红得发紫，也是烫得灼人，好在沉入水中后很快被他发现，在他的拍打下，轻轻咳嗽几声，咳了点水出来，看上去人还是有意识的。

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微弱的酒味。

……一定是吃的那一大盘花雕醉鸡。

这家伙竟然不知道自己滴酒不能沾吗？不但不知道，喝醉了还泡热水澡……

棠溪砚悬着的心不敢放下，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后，横抱起来，着急忙慌地往住的那间屋子去。

他走得很急，时虞感觉到了自己悬空着，还伴随着一阵颠簸。

她微微睁眼，只觉得面前天旋地转，伸手抓住离得最近的红色，才得到一些支撑感。

“时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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