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菘蓝教授聊什么了？”林光从一旁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问道。
“关于机甲实验的事儿。”余戈不想多说，只跟着对方离开了主教学楼。
他没回头，因此也没有看见菘蓝盯着他的背影。
“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一堂课？”余戈看着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学生们，问道。
他是个从不记课表的人，一般都是随波逐流的上课。
“嗯……好像是吧，关于机甲能源的课，我不算去了，我要累死了。”林光伸了个懒腰，意志坚定的打算逃课。
原来可以不上课的吗？
余戈看着一旁明显还没睡醒的林光，惊觉他错过了很多东西。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些所谓的课程跟之前的军团的训练是不一样的，是可以半路翘掉的。
“我下午要在宿舍睡觉，你知道去上课的路吗？不然我让承平送你，他今天下午应该也要去五号楼。”
“没事，我下午也不去。”
那阴沉的天色已经彻底吞没了蓝天，四周雷声滚滚，裹着水气和尘埃的风吹得肆无忌惮。
或许是因为菘蓝的那段话，或许是因为这阴沉的天气。
在此时此刻，余戈突然非常非常迫切的想看到贺临钧，一秒都不能等。
于是还在那等着悬浮车的林光就看见正准备跟他一起回宿舍的小舍友，摆了摆轮椅，朝一个完全相反的地方一骑绝尘地跑了。
“唉，你干嘛去呀，余戈？人造雨还有十分钟就来了。”
“我去找个人。”余戈并没有在意林光的劝解，摆摆手，坐上了与宿舍方向完全相反的公共悬浮车。
林光的话并未作假，小人鱼刚刚离开学校，选了辆自动驾驶的小车，人造雨就倾盆而下。
天色阴沉，街边的建筑物感应到亮度不足，自动亮起了灯。
两排的路灯依次亮起，紧接着是各类店铺的霓虹灯牌、空中轨道的光缆和闪烁的指示灯。
这些五彩斑斓的颜色投射到车窗上，又被雨水抹开，混成一大块肮脏又纷杂的调色板。
“真恶心。”余戈心里想着，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第九军团将军办公室。
“罗威尔·奥森已经因为过失杀人和绑架在校学生被提起公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七年前该有的判决这次就可以一次还给他了。”
“做的不错，下去吧”贺临钧接过艾因递过来的文件，点了点头。
电子光板上显示的正是罗威尔的履历，这张履历显示他是因为大三过失杀人后投奔了昆西，但贺临钧非常清楚，昆西家族没办法搞到市面上还未出现的迷药——除非皇室帮他。
但皇室没有道理会因为昆西家独子在学校与别人闹得不愉快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把未上市的药物都拿出来，更何况余戈身上还打着贺临钧的标签。
除非是因为那个在余戈和罗威尔的互殴中被反复提及的“将军。”
因为两人在茧房中动作很大，录像本身清晰度也不高，从唐重阳那里传来的唇语专家给出来的信息也就算不上多。
但“将军”这个词是确切无疑的出现了许多次。
贺临钧盯着那份文件，结合罗威尔在他精神力压迫下的哀嚎，贺临钧几乎可以肯定，他来绑架余戈，是跟这个“将军”有关了。
而且，这位将军应该跟昆西家族有所联系，更有甚者，也许昆西只是个幌子，这位将军真正的背后势力——是皇室。
如果这个将军确实跟皇室有关系，那只意味着他对余戈绝不会善罢甘休。
贺临钧又想起了初次遇见余戈时那条人鱼匀称又精壮的四肢，和胸口、尾巴上交错的疤痕。人鱼初见时有些矛盾的行为在这一刻有了解释，他为什么在很多事情上无比清楚有些事情上却又模模糊糊，他为什么对主星有种奇妙的熟悉感，他为什么如此执着的想加入军团。
因为他可能就是从主星被放逐到荒星的！
并且在这之前，余戈可能一直在那位“将军”的手下办事，还留下很多无法消退的疤。
正在贺临钧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时，通讯器上的定位仪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叫。他一低头，才发现那条象征着余戈的小鱼已经离开了学校，正向着宗赢区疾驰而来。
贺临钧冷汗都几乎滴了下来，立刻一个紧急通讯给余戈拨了过去。
通讯器闪了闪，露出了小人鱼拧着眉头的脸。
车内有些暗，余戈的脸在微光下看不太清。
他向下瞥了眼，问道：“怎么突然给我脖子上这个通讯器打电话？”
“额……你在哪儿呢？”贺临钧顾左右而言他，毕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余戈解释“我看了你的定位发现你人没在学校，怀疑你被绑架了，所以才拨了这个紧急通讯”这件事。
不过好在电话那头心情烦躁的余戈也没注意这些弯弯绕，他看了眼电子地图上的标识，语气略显烦躁：“车上，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到你们军团门口。”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不像逃课被抓包的样子，倒是贺临钧噎了一下。
“第五军团吗？”
“嗯，我应该可以进去吧？”小人鱼是个情绪容易上脸的家伙，这会儿耷拉着眉眼，脸上一个笑模样都欠奉。
“可以，到了跟我说，我去军团门口接你。”
“行，那到时候你过来。”
余戈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就啪地一下摁掉了通讯器。
坐在办公椅上的贺临钧在确定对方没事儿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披上大衣离开了办公室。
等余戈坐的那辆悬浮车停在军团门口的时候，贺临钧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车门拉开，先是一节修长的小腿、然后是搭轮椅上的胳膊。
轮椅感应到暴雨，自动驱开了主人身边的水珠。
两人搁着厚重的雨幕看着彼此。
“怎么过来了？”贺临钧踩着地上汇聚的细流走过去，把余戈从轮椅上打横抱起。
“突然想见你，就来了。”
贺临钧的终端闪了闪，在两人头顶上托起一股伞状的气流，挡开那些倾盆而下的水珠。
“你耳朵又红了。”
余戈被人类温热的身体抱在怀里，看着对方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朵，突然觉得，好像外面那些刺眼的灯光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你想自己下来走吗？”贺临钧侧过头，似乎是因为因为水气的原因，余戈裸露在外的脚踝已经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小片蓝色的鳞片，看不真切，倒像是无意间蹭上去的一小块淤青。
“我不要。”被搂在怀里，能不走就不走的人鱼意料之中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他搂着贺临钧的脖子，正好看见了在将军衬衣下一闪而过的蓝色。
余戈的手一勾，一小片深蓝色的鳞片就被从白衬衣里勾勒出来，在一片阴沉的空气中，点上了唯一一抹亮色。
——那是余戈送给贺临钧的鳞片。
真的如他所说，被穿了个小孔，用土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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