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一个不速之客到访食肆。
秋秋打开门的时候，愣了愣，没想到会是她。
外面站着的是那天在曲家小院儿，被欺负的大肚子的女人。女人面色憔悴，一袭浅色的长衫，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子将头发绾住。
面对着秋秋，她扯出来一丝微笑：“是宴姑娘吧，那日的事情，让你见笑了，昨日我还听说了弟弟和弟妹的闹剧，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女人说着眼泪一滴滴地就要往下掉。这样秋秋一下子慌了手脚。
“这这这，这不关你事的。”她上前一步，扶着那妇人的手，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仿佛就占了她整个身体的一半，很是骇人。
“快随我进来，进来再说。”
两人坐在最靠近门的那张饭桌上，女人捏着帕子还是不停地在擦着眼泪。
秋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女人，只好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说怀着母亲如果不开心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感觉到的，你别哭了.....”
“我没事，谢谢你，宴姑娘，怪不得阿爹和你交好，你当真是个心善的人。”
女人红肿着眼睛，一双杏眼楚楚可怜地看着秋秋，弄得她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甚至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放。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如果说此时这女人要求自己将书酬全部交出来，自己怕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你的闺名是否唤作婉意？”
女人略长着嘴，微微有些吃惊：“是阿爹告诉你的吗？”
“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看到我便让他想起了他的小婉意。”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婉意会是他什么红颜知己的名字，但是就在这几天的调查中，她发现婉意或许是曲家女儿的名字。
“嗯，婉意，别人都说我的名字取得好听，是阿爹说，我应该配的上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名字。”
“小时候，他最是疼我，但这些在弟弟出生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阿弟向东从小便体弱，不管是阿爹还是阿娘都会关注他多一些。”
“那时的我不懂，我以为阿爹喜欢弟弟比较多一些，阿娘不在了之后，我们父女之间就很少说话了，最后直到我嫁人，我都还在赌气。”
曲婉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滴径直滴落，在衣服上晕开，仿佛绽开的一朵朵小花。
“可他，他甚至都没有等到孩子出来叫他一声外祖父。”
秋秋听懂了她字里行间的后悔与愧疚，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哎呀。”曲婉意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你看，我这一不小心就跟你说了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
“无妨，曲先生以前也帮了我很多，他在天之灵知道我与你相谈甚欢，想必也很欣慰的吧。”
“那宴姑娘，我今天来此，其实另有目的。”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我明日便要回夫家了，我想在临走之前，能尝一下那道父亲最喜欢的虾油豆腐。”
“可以吗？”
***
很快，一道虾油豆腐摆在了曲婉意的面前，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这豆腐外皮被油炸的金黄，但如果一口咬开，就能知道在它坚硬外壳下包裹着的是柔软的内心。
就如同父亲一样。在不善言语外表的遮掩下，内里是对自己从未宣之于口的关爱。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骑在父亲脖子上的时候，回到了已经离自己远去的，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送走了曲婉意之后，秋秋刚要关上门，就看见隔壁家的小二黑朝着自己一路小跑奔来。
“秋秋，你没事吧，我听说有人来你店里闹事了？”小二黑上前一步，皱着眉头，对着她上下打量。
“没事，那人后来已经被赶走了。”秋秋连忙摆手，与他拉开距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秋秋隔着它都闻见了一丝的香气。
嗯，是桂花的香味！
在她一脸的期待下，小二黑慢慢地将油纸包展开，语气轻快：“这是买给你的，时下城里最流行的碎玉糕，你尝尝，可好吃了。”
油纸包里放着三块碎玉糕，雪白的糕点上点缀着明黄色的干桂花的碎屑。秋秋刚想捏起来一个，却就被人一把打断。
“光天化日之下，别在这拉拉扯扯的。”来人是春大娘，她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秋秋，仿佛像看到什么恶心的臭虫一样，面露鄙夷，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随即她拽着小二黑的胳膊，“儿子，快跟娘回家。”
“娘！我与秋秋秋在说话呢，你要回就先自己回去吧。”
春大娘气急，拉着小二哥转头就走，却被他一把挣脱。
“你以后不能再和她说话！”
“为什么？”
“你听听，你听听这两日旁人都是怎么怎么议论她的，她一个孤女，竟然整日与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这成何体统！有失名节，不知廉耻。”
？？？
最近骂人上瘾吗？昨天在公堂之上被人污蔑爬男人的床，今天又被羞辱成□□□□？
“娘啊，秋秋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我二黑就是相信秋秋不会干出来这样的事情的。那个人只是个厨子而已，又是身残，秋秋不会和他怎么样的，对吧？秋秋。”
“不行，跟我回家。”春大娘立刻打断他的话：“我是你娘，你就等听我的！我说不能和她再来往就是不能。”
她发着狠，使劲儿揪着小二黑的耳朵，将他一把拖回了家。
碎金糕撒了一地。
秋秋蹲下身子，将已经四分五裂，已经混入了泥土的水碎金糕一点点的捡起来，放回了油纸包。
而这一幕全都被不远处的于蒙看在眼里。
天气暖了，腿上的毯子也早已换成了薄毯，右腿从大腿中间骤然消失的那一节，无论自己再怎么掩饰，在别人眼中都仿佛是个笑话。
那人说的对，一个瘸子确实配不上她。
他看着秋秋蹲在地上落寞的背影，心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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